圍內,舒信當老大後,“紅夜”的殺手,沒有失手過。
這與殺手的強弱,任務的難易有關,也與舒信的眼光有關。畢竟,不是手底下每個人都厲害到嚇人,但舒信總可以選出絕對完成委托又不至於浪費的合適人選,從不走眼。即使有時候他的選擇會讓人大吃一驚,心想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完成任務,但事後,總不能不為他的眼光叫好。
於是他有了“鬼眼”的稱號。
與謝容相同的是,舒信也是七年前當上的“紅夜”當家,而且因為幫主的位子,他當時還受過重傷。
謝容並不喜歡與他打交道,因為這人太古怪。
如果不是有一些事情要說清楚,他是不會主動聯係舒信的。
想到要去的地方,謝容的眉皺了起來,水族館,舒信為什麼要挑這麼個地方見麵?
難道兩人要一起進去看鯊魚?
倒像是他會做的事。
不管怎樣,謝容自認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無論發生什麼狀況,都有辦法全身而退。
在水族館前麵的小型廣場前停下,謝容下了車,視線轉一圈後,發現了舒信。
他坐在廣場邊一條供行人休息的長凳上,身後隻站著一個人。
人來人往中,竟有幾分蕭索。
真不像個黑she會老大。
他也隻帶著一個人走了過去。
舒信身後的青年看見他,眼神瞬間變得警惕,舒信卻沒有絲毫動靜,一動不動,眼神直直,望著正前方。
謝容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那是水族館的大門。
他真的想進去?
謝容心中冷笑。
第三章 那年十六(下)
“你進去過嗎?”舒信眼神迷離空蒙,“水族館?”
“沒有。”謝容在長椅另一端坐下,冷冷地說。
“太好了。”舒信看上去是真的高興,陰鬱豔麗的眼中波光流轉,“原來你也沒去過。”
謝容不想和他打啞謎,慵懶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壓迫感:“你應該知道我找你是為了什麼。”
“我不知道。”舒信一下子變臉,語氣陰沉,“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你裝糊塗?”謝容冷哼一聲,聲音危險,“七年前,你不是說安零死了嗎?”
“你已經把他給我了,他是死是活有什麼關係?”
“他昨天又來找我了。”
“我知道。”舒信仍然看著人進人出的水族館大門,“是我將他送到‘一維’門口的。”
“當年你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把他要過去,為什麼又要送回來?”
“我做什麼需要向你解釋嗎?”
謝容身後的人猛地對著舒信抬手,幾乎是同一瞬,舒信身後的人也朝著謝容拔出了槍。
氣氛驟然緊張。
“隻帶一個人你也敢出門?”謝容眼神嘲弄。
“你怎麼知道我隻帶著一個人?”舒信挑起眉角,“一百米外的圖書館,三百米外的蓮華大廈,你猜猜有多少狙擊手?”
“我等著。”謝容忽然笑了,成竹在胸,“既然答應了見麵,你肯定有想對我說的話,看看我們誰的耐性好。”
“你說對了。”舒信也笑了,妖豔異常,“我確實有一句話要告訴你。”
身後兩人都把槍收了回去。
“永遠不要對安零說我愛你。”舒信怔怔望著水族館大門,笑意越來越深,越來越深,最後竟變成一種詭異的瘋狂,“不管你有多麼愛他,永遠不要告訴他。”
謝容承認自己被嚇到了。他總是能很好控製住自己的表情,他總是胸有成竹,沉穩有度,主宰一切,沒有什麼能脫離他的掌控,但現在,他驚詫錯愕,這就是舒信想對他說的?他是不是腦子壞掉了?愛上安零?
“我也有一句話要告訴你。”很快收拾好情緒,謝容沉穩起身,聲音殘忍冷冽,“從今以後,世界上再沒有安零這個人。”
“隻有小維的替身。”
“他既然回來了,當初你我的約定就不成立了,他還是我的。”
轉身離去。
很快回到車上,“回總部。”
駕駛座上的阿雲朝著舒信坐著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踩下油門。
舒信沒有離開。
廣場上有大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有窮人,有富人,有好人,有壞人,來來往往,忙忙碌碌。
冥冥中無數人相遇,無數人錯過,無數人笑著說再見,無數人哭著喊留戀,無數人期待天荒地老,無數人許下滄海桑田。
過眼雲煙。
在長椅上坐著,有風吹來,額前碎發遮了眼,視野中水族館的大門被切成一塊塊碎片,片片殘影,都是那人紅色的眼。
那個人從來不說自己的事,他一心一意成為一個從未見過的人。
學對方調笑,嬉笑,微笑,訕笑時嘴角不同的弧度,學對方生氣時跳動的眉,委屈時撅起的唇,撒嬌時揚起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