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為了更準確揣摩對方的心理，特地學了心理學。
他說他要做一個完美替身。
謝維會畫畫，安零不會。
於是開始學畫。
可他是一個瞎子。
謝維身上沒有傷痕，安零有太多。
於是一次又一次的整容，恢複手術。
可還是有些太深的，去不掉了。
就像心上的。
安零的心傷得太重，被他自己藏了起來，旁人怎麼都看不到。
連被稱為“鬼眼”的自己也不行。
他在他麵前學著謝維一樣嬉鬧，撒嬌，生氣，難過，吃謝維喜歡吃的菜，做謝維喜歡做的事，穿謝維喜歡穿的衣服，說謝維喜歡說的話。
像謝維一樣活著。
可他想知道安零是什麼樣子的。
他想知道，當初那個救了自己的十六歲少年，一身純白的禮服下，包裹的是否也是一顆天使般純淨的心。
“晚了一步，萬劫不複……”喃喃自語，抬頭望，太陽白晃晃的，看不清，卻感覺得到，一團刺眼的白光，讓人想流淚。
謝容不會知道，那天晚上，他匆匆離去後，受到驚嚇，酒醒了的少年，懊惱地發現車好像撞出了點故障，隻好下車步行，然後，在一個拐角的暗影中，看見了重傷昏迷的自己。
剛當上幫主的他，還沒將幫中所有勢力都收服，突然遭遇背叛，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狼狽地逃到那裏，再也撐不下去了。
意識朦朧間，感覺身體被移動，掙紮著睜開眼，隻見一個模糊的白色身影，天使嗎？嘲諷地想著自己這種人怎麼會上天堂，隻來得及說了一句“不能去醫院……”就徹底昏了過去。
那一覺竟睡得異常安穩。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輛豪華車裏，身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了，一旁的座椅上還留著一些藥和一張紙條，字跡秀氣，語氣純真“爸爸不讓我在外麵過夜，我先回去了，白天再來找你玩，等著我啊。PS：我家的醫生厲害吧！再PS：那輛車壞掉了，你開不走哦！”署名是一個大大的笑臉。
真是幼稚的小孩啊。
自己輕笑著離開了。
從此一生錯過。
那次傷得太重，等他終於傷好，處理完叛徒，知道那是前安氏董事獨子安零的愛車的時候，已經晚了。
安氏已經易主，安零下落不明。
命令手下全力尋找，得到的結果卻讓他心驚。
“天機”新當家，謝容。
無論如何也沒法放棄，他開口向謝容要人。
最終代價是“紅夜”全部的軍火生意。
從此，“紅夜”徹底成了一個純粹的殺手組織。
但他不在乎，就算隻做一樣生意，他照樣可以將“紅夜”發展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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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唯一後悔的是晚了一步。
在他終於抓住心中那個白色身影的時候，安零已經沒有翅膀了。
那時的安零，一動不動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月，對外界完全沒有反應，像具死屍。
或者他已經死了。
在一切手段都失效，自己完全沒有辦法讓他振作，幹脆想殺了他的時候，他說了一句話。
“幫我個忙。”
他幫了他。
將針紮進了他的眼。
從此安零身上最像謝維的地方，變成了最不像的。
有了這個標記後，安零重新活了過來，他的全部目標隻有一個：變成謝維。
拋卻思想，拋卻感情，拋卻自我。
努力了七年，終於大成。
“從今以後，世界上再沒有安零這個人。”
“隻有小維的替身。”
看看，評委說你合格了。
多好。
多好。
多好。
舒信大笑三聲，悲愴瘋狂。
安零，你可知我七年來日日夜夜陪在你身邊是什麼心情？
生不如死。
甚至多少次在你對我擺出一副不屬於你的燦爛笑臉時，舉起了槍。
終究舍不得。
我知道你永遠不會愛上我。
我隻想看看你。
看看安零。
可你偏要讓他消失。
風漸大，涼意入骨，舒信站起身來，向對麵的水族館走去。
唯一一次，在父母周年忌的時候，安零喝的酩酊大醉，說他小時候經常和父母一起去水族館看海豚。
因為這句話，七年中，他來過這裏無數次。
卻沒有一次真的進去。
如今安零離開了，他想去看看，那水中的精靈，是不是真有悲傷的眼淚。
畢竟安零，已經看不見了。
第四章 戲裏戲外（上）
看著黑色凱迪拉克緩緩駛入總部大門，林新知道，謝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