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別人看到你的眼睛。”

感覺到從兩人牽著的指尖傳來的難以抑製的顫唞,謝容又重重的不容置疑的重複了一遍,“我不喜歡那些人的眼神。”

你是說……你介意別人看我的眼神嗎?我可以這麼理解嗎?是這樣的嗎?

安零心中湧起一股驚惶般的幸福感,如此凶猛,讓人害怕,不,不,不,不要騙我,我受不了第二次欺騙了,不,不,這樣會讓我貪心的,不要在給了我希望後又讓我絕望,我再也受不了了,不要騙我。

我不敢要了。

謝容清楚看著安零臉上脆弱可憐的掙紮神情,語氣沉了下去,“不是說愛我嗎?這種小事都做不到?”

安零終於蒼白著臉,顫唞著吐出幾不可聞的幾個字,“我知道了。”

我們的故事,在另一種情況下,真的可以有不同的結局嗎?

假如你忘了謝維,忘了緣起那一晚,忘了所有的曾經。

假如你眼前隻有我,隻有我安零。

你會愛上我嗎?

我可以這樣奢望嗎?

就讓我貪心一點吧。

我想試試。

我想試著相信。

我想試著證明,如果我們之間沒有那個錯誤的開始,沒有曾經所有的傷害與欺騙,沒有橫亙於兩人之間的所有逝去的人,如果我們隻是兩個簡單的人,謝容和安零,其實是可以相愛的。

他們其實,才是天生一對。

謝容感到,安零纖細的手輕輕地,堅定地,反握住了他的。

第八章 恕我貪心(下)

在外麵吃過晚飯,兩人來到了一間名為“AL?愛”的酒吧,因為安零說他在這裏工作。

謝容很詫異,這個看不見的人會做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酒吧中正是人聲鼎沸,大堂明暗變幻的燈光,滋生著一種迷離的曖昧。

聲色犬馬的人群在酒精和煙草的刺激下,伺機蟄伏,蠢蠢欲動,壓抑的**叫囂著要釋放。

安零和謝容一進去,就吸引了眾人視線。

**而**的目光放肆地在他們身上逡巡,像是在評估對手的級別。

安零和謝容自然都被鑒定為頂級。

從門口走到吧台的短短一段路,隻怕有不少人都把他們定為了今晚的狩獵目標。

謝容對這一切或隱晦或直接的視線視若無睹,麵無表情的跟著安零徑直走到吧台前。

“阿亞,是你嗎?”安零坐上圓椅,孩子氣地轉著,聲音歡快,隨意,“我的吉他呢?”

一個麵容冷清的紅頭發酒保聞言猛地抬頭,看見安零的一瞬眼中明顯迸出驚喜,接著變成一種心疼的柔和,“安零?你回來了?這次準備在這裏做多久?”他伸出大手揉了揉安零的腦袋,“吉他我一直給你收著,就等你回來。”

“昨天剛回來,跟老板說好了,唱多久我也不確定,可能十七天吧。”安零對著阿亞的表情是對著謝容時從未出現過的輕鬆愜意,“今天是第一天。”

阿亞轉身吩咐一個服務員去把他收在房間的吉他取過來,細心擦拭幹淨,遞給安零,眼神憐惜,“去吧,別摔了。”

“怎麼可能。”安零抱著吉他,笑得燦爛,“我可是無所不能的安零。”

接著他又轉向謝容的方向,笑容變得清淺,聲音輕柔,“等著我啊。”

然後轉過身,慢慢向舞台走去。

吧台和舞台很近,而且中間沒有任何障礙,安零就這樣抱著吉他,一步一步,自己走了過去。

依然是挺直的背,頭頂暗紅燈光旋轉傾瀉,在他周圍暈上一層淡淡幽紅,卻遮不住那人骨子裏透出的冷清迷離。

快到舞台邊緣的時候,有穿製服的服務員提醒了一聲,於是他小心翼翼抬腳踏上台階。

“他從不讓人幫忙。”阿亞冷清的聲音在謝容耳邊響起,“太倔了。”

謝容不動聲色地收回一直放在那道筆直背影上的視線。

“這個給你,算我請的。”阿亞推過一杯酒,“第一次看他帶人過來。”

謝容不客氣地接過酒,卻並未急於喝,隻是穩穩端著酒杯,麵色捉摸不定,“他一直在這裏彈吉他?”

“是一直吧。”阿亞不太確定,“我來了三年,好像三年中每年他都會到這裏來一段時間,之後就消失,下一年的同一個時間又過來。”

“最開始來的時候,環境不熟悉,一直摔跤也不願讓別人扶,後來老板看不下去,幹脆將吧台和舞台中間的所有擺設都拆了。”

“他太倔了,日子不會好過。”

舞台上,安零的吉他聲已經響起。

彈的是謝容沒聽過的歌,不過本來謝容也失憶了,所以根本沒什麼歌是他記得的。

隻是聽著他彈,會覺得悲傷。

就像一個人拚勁全力做一件事,一直堅持一直堅持,終於耗盡所有心力,再也撐不下去了。

卻又不願放棄,隻能在絕望裏掙紮,等著最終那注定的結局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