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眾人並沒多在意舞台上的吉他,那隻是他們今夜尋歡的一個背景一點點綴而已,他們忙於滿足自己的形形色**望,味覺,視覺,嗅覺,還有觸覺。

自然有人找上謝容。

“第一次來這裏?”一個亞麻色頭發的身材嬌小的男孩端著一杯酒走了過來,步態搖曳,巧笑倩兮,倚在了吧台邊,眼神柔媚地望著他,“喝一杯怎麼樣?”

謝容抬眼打量,男孩隻有十八九歲的樣子,單鳳眼,尖尖的下巴,膚色白皙,穿著色彩鮮豔的皮衣和緊身皮褲,凸現出緊翹的**,算得上中上姿色,不過……

謝容將視線轉到了台上。

若論容貌,這裏根本沒有人及得上安零。

哪怕他瞎了。

男孩也順著他的視線轉過頭去,發現了台上那人後,湊到謝容耳邊,聲線軟膩,“他是你的?還是——”故意拖長的語調,露骨**的氣息,“你是他的?”

謝容麵無表情,端起酒杯綴飲一口。

“不管他是不是你的,反正你不是他的吧?”男孩對著他曖昧的眨眼,“我技術很好哦。”

謝容仍然對他的**沒有任何反應。

男孩柔若無骨的手纏繞著攀上了他的頸,溼潤的氣息讓人心神蕩漾,“何況無論你做什麼,他都看不到。”

謝容一直冷俊的表情終於起了一絲變化。

他想起了那雙失焦的,漂亮得驚心動魄的眼。

想起了那個人那麼哀傷,那麼深情地說“我隻想習慣和你在一起的感覺”時那雙眼疼痛心碎的樣子。

想起了那個人撫著他的臉時,那雙眼中流動的冷冽又絕望的火。

假如和我在一起的感覺,隻是心碎,隻是痛苦,你還會想習慣嗎?你還會這麼期待和我在一起嗎?你還會對我露出那麼深情的表情嗎?

你到底有多愛我。

大力將男孩擁入懷中,他英俊邪恣的臉上揚起了一個充滿魅惑的笑,聲音低沉,醉人,蘊藏著某種魔性魅力,“去哪?”

男孩似乎沒有料到他突然之間就答應了,怔了一下雙眼馬上迸出了興奮的光,仰頭附上他耳邊,聲音溼潤甜膩,“抱我出去。”

謝容慵懶隨意地笑了,輕鬆地將男孩抱了起來,眼角瞥到阿亞憤怒的目光,他視而不見的轉身離開。

“阿亞,”安零歡快的聲音傳來,他已經唱完了,正慢慢地向這邊走來,“怎麼樣,沒有退步吧?”

“好久沒彈了,都生疏了。”有些懊惱,安零不好意思地笑了,“你聽到了嗎?我其實有個和弦彈錯了。”╩思╩兔╩網╩

“沒,沒聽到。”想到走了的謝容,阿亞的聲音有一絲怎麼也掩飾不了的心疼,“你彈得很好。”

“我知道你是安慰我,不過還是謝謝啊。”安零坐到了吧台邊的凳子上,又轉了起來,過了一會,似乎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小心翼翼叫了聲,“謝容?”

沒有人應。

安零更加不安了,聲音驚惶無措,“謝容,你在哪?謝容?”

一邊喊一邊伸手在身邊四處摸索。

阿亞心中一酸,幾乎不忍心告訴他實情,“別找了,他走了。”

安零修長的身形劇烈顫唞了一下,臉上的血色一下子全褪了下去,嘴唇抖了幾下,卻說不出一個字。

良久,聲音輕輕地,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絕望,“……走了?”

“嗯,他和……一個男孩一起出去的。”

阿亞說完,不敢去看他麵無血色,一片死寂的臉。

“這樣啊……”輕的若有似無的歎息,安零蒼白精致的臉在幽暗的燈光下竟有幾分虛幻,“阿亞,給我一杯酒吧。”

“你……”

“放心,我不會醉的。”安零低頭輕笑了起來,笑容透著難以言說的絕望慘淡,“我已經喝不醉了。”

我早就醉不了了。

從第一次醉過之後,我就再也醉不了了。

因為那次酒醉的教訓,太痛了。

阿亞最終還是隻給了他一杯橙汁。

而安零喝了一口,不懂果汁為什麼這麼苦。

苦的讓人想流淚。

果然還是他太貪心了嗎。

是不是謝容,真的不可能愛上安零。

無論怎樣都不會。

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不會。

再怎麼努力都不會。

那為什麼要讓他遇見他呢。

又為什麼要讓他愛上他。

劇烈的滾燙的絕望翻滾起來,燒灼著他的心,他的肺,他的五髒六腑,安零咬著牙,雙手緊緊攫住胸口,蜷縮著承受四肢百骸一起傳來的撕裂般的痛苦。

痛到再也無法忍受時,他猛地站了起來,蒼白精致的臉上揚起一個慘烈絕望的笑。

不,不,我不信。

我不信。

我不信這就是你我最後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