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段(1 / 2)

爺,俺庚不貴,今年正好二十有六了。”

“二十有六,你禁欲了三十四年啊?口出誑言,罰你四十三年工錢。”一揮袖,手中藥碗滴落點點黑藥汁,氣勢磅礴,瀟灑藥淌的走了。

白南站在後麵,隻覺得風蕭蕭兮易水寒,銀子一去兮不複還,望天皺眉思考三四七十七天,終於想到他家少爺今年年十四,而自那年起,自家老爺就禁欲了,可不就剛好十四年。

——他怎麼這麼衰啊,怎麼就不曉得說四十三呢,反正三加四和四加三一樣啊!

到了這個時候,白南他竟然還不是反悔不該學著他家老爺拆數字玩耍,而是懊惱拆錯了。

“老爺,等等我啊……”一聲漫長的低泣,白南掩麵直追而去。

……

“少爺,您怎麼了?”想容衝進門,看到白遲趴在床上,低頭幹嘔欲吐的樣子,嚇得魂飛天外。

白遲伸出軟綿的手搭在她手臂上,臉色蒼白,有氣無力:“吃的,喝的,不管什麼,快,快拿來。”

想容本來就是來送飯的,忙從籃子裏盛了一碗湯喂他喝下去,眼中濕氣又湧上來,無比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隻能看著他受苦。

喝了一碗湯,口中那種說不上是苦還是什麼的古怪味道,終於稍淡了些,靠在想容身上,後腦勺在柔軟的胸脯上磨蹭幾下,安慰自己苦過了,終於等到甜了,把腦中兩朵花兒——莫知君和白壘——翻出來著上女仆裝,流了半天口水後,總算把喝藥後的惡心感覺壓了下去。

這時想容也已經把他右手的傷口處理好了,不管想容怎麼心疼,白遲隻是看著自己的四肢,腦中想象自己變成被人販子弄斷四肢後,被人用木板推著沿街乞討的可憐人——嗚,他好可憐。

“想容,我好餓。”肚中咕嚕嚕一響,白遲把亂七八糟的思緒收回來,可憐巴巴的眨眨眼,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

“嗯,我喂你。”想容扯出一個笑容,轉頭間悄悄擦掉眼中的淚水,端了清粥重新走回來時,臉上已經恢複往常的樣子,除了眼睛的紅腫消不去外,又是一個嫵媚姿態的少婦模樣了,勺子舀起清粥,吹了吹才遞過去,微微笑道:“少爺不喜歡加東西,我特意煮的清粥。”

“嗯!”甜甜一笑,張口開吃。

兩碗粥下肚,肚中暖暖的,慢慢散到四肢,白遲終於覺得自己是徹底的活著回來了,邊慢吞吞的含著粥,邊問道:“小白吃了嗎?”

對於他漫不著邊際的問題,想容早就習慣了,安然的回答:“已經給它弄了吃的了,少爺放心。”

“昨天它也吃了嗎?”

想容淺淺笑一下,柔聲道:“也給它吃了,它胃口好著呢!”

“哦!”白遲應一聲,含了一口粥,臉上乏起一絲羞澀:“竟然都吃了那我就放心了,它現在應該能經得幾餐餓了,我今天頭暈暈的,突然非常討厭魚的味道,暫時家裏就不要買魚了。”

想容詫異的看著他,隻覺得心中無比別扭,隱隱約約覺得這種語調十分的熟悉,打心底就厭惡無比,遲疑了一下還是應了下來。

吃完三碗粥,白遲搖頭不要了,想容收拾了東西走出門。

明晃晃的陽光照下來,她這時才終於想起那種找著冠冕堂皇的借口為難人的做法,不正是白壘常使的嗎?可想到白遲被打了頭,討厭魚腥味完全是可能的事,又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暗啐一口,含笑走了。

……

“老爺……”白南追到廚房,可憐兮兮的叫喚。

“怎麼?我罰工錢你有意見啊!”放下碗,白壘笑意暖暖的,眼神柔柔的,聲音輕輕的。

白南心裏寒寒的,背後涼涼的,嘴唇顫顫的,欲開口的話重新吞回來,腦袋一轉,從懷中拿出一個銅板遞過去,諂媚:“不是,老爺,我就是想告訴您,薪俸門這不發薪了嘛,我給您帶過來了。”

白壘看著他手中銅板皺眉頭:“就發一個銅板?”

“老爺,這薪俸門的規矩是門中的人見人就發薪,一天一人一次,這一個銅板不是積少成多嘛!”

“嗯嗯,有理。”白壘把銅板拿起來,笑著拍拍他的肩:“有前途,從今以後你半個人就是薪俸門的了,記得每天給我銅板啊!”

轉頭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什麼,轉頭無視白南的哭喪臉,理直氣壯的伸手:“還有遲兒的,我給他保管。”

白南無奈的從懷中又拿出一個銅板,在手上摩攃良久,聽到白壘輕哼一聲,才戀戀不舍的放到他的手裏。

一天兩個,五百天就有一兩銀子了——白壘手打著折扇計算著慢悠悠的向前走——等有了一兩銀子,等有了一兩銀子,老爺我也買件那麼白淨漂亮的衣服穿上,到了晚上往暗影裏一站,誰也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

擦肩而過時,想容偷偷對著白壘翻了個白眼,可惜算著銀子的白壘直接無視。

走到廚房看到生硬的立著,雙眼發直的白南,想容歎口氣,不用問也知道他又吃了啞巴虧。

果然就見白南僵硬的回頭,幽魂狀的念叨道:“風蕭蕭兮易水寒,銅板銀子私奔兮不複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