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摸摸施野的頭,
“正在長身子,多吃點,”
覺得溫暖。
對女性,施野總是充滿不信任感。那些嬌滴滴的人,口蜜腹劍。縱是對男性也不盡能坦然相對,起初是迷戀樣貌好的,個子高的。
送出過一封情書,誰知在熬過等待答案的那個夜晚,男生卻退學了。
從此不再隨意坦露。
高二那年,終於有了第一個情人。比施野大兩歲,在另一個城市的大學念書。兩地來回坐車得花四十分鍾,相約隻在周末見麵。
每回都是男生來見施野。樣貌不是頂好,人卻是溫柔。回回不落的禮物是一盒蛋撻,六個裝。抱在懷裏怕擠碎,奈何這樣還是免不了掉下殘屑。
見施野吃的開心,男生會為他備一瓶水。兩人去開房,旅店老板目光怪異,並非他多疑,兩人手緊緊相握,曖昧親密。
逃開家和學校,這座城裏,似乎沒人會認出他倆。
上樓時,施野要男生背他,二話不說抱起便往房裏跑,施野骨架小,肉也不多,這樣的動作其實很輕鬆。
兩人抵死纏綿,魚一樣,在水裏縱情歡愉。
卻僅僅停留在表麵接觸上,施野沒有讓男生進入自己的身體。二者意義有所不同,施野不是女生,卻也有潔癖。
日複一日,每天兩個電話,中午一個,睡前一個,從未斷過。
有時候施野也猜不透男生為何對他那樣好,不求回報似的。吵架時也罵過那人,說過絕交分手的話。卻在一小時後接到他的電話,趕了末班車來到施野的城市,正在車站等他。
不是不感動。
施野扔下碗筷奔到車站,當街給他一拳,大哭,你來做什麼!
太容易得到的溫暖總是不真實,施野在試探,試探那人的底線。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莫名的歇斯底裏來自何處。
男生捂著胃懇求,今晚我陪你,不回去了。
施野當然知道他想做什麼,若沒有情 欲,他們之間大概隻剩下空虛。
施野妥協了,更像是一種交換。你對我的好,通通化作疼痛,化作鮮血,還給你。
透過慘白月光,施野抓緊床單看見他縱歡的臉,扭曲,陌生。
一次不夠,長夜漫漫。痛苦而糜爛,施野幾欲昏死過去。
清晨醒來,男生滿足的笑,說你叫了。
終於看清他的嘴臉。
十八歲生日那天,男生在城市那頭和另一個男人偷歡,施野送走來慶祝的朋友,跪在房間,擦幹淨臉上的奶油,在電話裏同他道別。
身子是止不住的顫唞,千萬種結局都想過,唯獨沒有背叛。
堆積兩年的信任,充斥欲望與纏綿,鮮血與粘稠的液體。
那一刻轟然崩塌。
直到最後,也不承認那場戀情與愛有關。
很多記憶都失蹤了,施野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就像親手編織的夢境被人打碎,踩著一地玻璃渣,割破腳心,沿途留下一串血紅的腳印。
若旁人起憐,誰肯再借他一個夢。
兩個月後,施野考起大學,背上行囊,朝大雁春歸的方向北上。
第四章
大學並非想象中那樣,盡管道不出個所以然,卻知道和設想中的天差地別。
那年施野戀上了網吧。
平均一天二十塊的網費幾乎花光他一個月生活費,為這份迷戀,最多時候一星期隻上了兩節課。
每到期末就是最痛苦的日子,好在施野學文,都是些死背的內容。
盡管這樣還是很難,終夜不寢,連飯也吃不下。背得頭昏腦脹,站在陽台往下看,真想跳下去一了百了。
對麵是體育係男生的公寓樓,比起施野他們更甚,焦躁情緒一到夜裏就集體爆發,有一次甚至搬了花盆把門廳的玻璃砸個稀爛。
學校發來處分,那些紈絝子絲毫不放在心上,反而成了互相吹噓的笑談。
施野認識其中一個,戚龍。
那天兩人在網吧決戰CS,施野子彈用光,攥著把短刀在煙霧裏和他爭鬥,從牆簷上倏忽跳下,一刀割喉。
戚龍氣急,砸了網吧的電腦。兩人雙雙被扔出門外,被老板手下堵在牆角不能脫身。後來戚龍朋友送了錢來,這事才算了。
回去路上,戚龍把施野狠狠困在臂彎,幾欲勒斷他的脖子。耳邊卻是那人的笑聲,
“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贏我的,”
一種征服感油然,施野憋紅了臉,在窒息間徘徊,那種筷感,勝過以往任何一種感觀帶來的刺激。
戚龍喜歡男人,這和施野的喜歡不同,隻純粹出自欣賞與占有,與愛無關。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施野還是一頭栽了進去。
他看他在對麵陽台裸著身子彈吉他,狂傲不羈。他看他深夜買醉,跌跌撞撞一路嘔吐而來,把酒瓶狠狠拋向空中,落下一地剔透花瓣。他看他站在操場向喜歡的女生告白,我愛你吼得驚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