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語修看她,眼眸深邃,麵容痛苦,許久之後,緩緩道:“嘉惠,我們離婚吧。”
徐初初眨眨眼,有點不懂的看著廉語修,幾乎頃刻間,她就紅了眼眶,問道:“你、你說什麼……你說離婚?”
她結結巴巴的樣子慘兮兮的,像是一個被人遺棄的小動物。
廉語修認真頷首,十分痛不欲生,不過饒是如此,也仍是說道:“嘉惠,我沒有辦法了,我們離婚吧。”
他實在是擰不過陶意安這個嶽父。
而且也正是這次的事情讓他看出,陶意安是多麼有能力。
他深深的喘息,說道:“嘉惠,你不會怪我的對不對?”
眼看徐嘉惠懵了的樣子,繼續道:“嘉惠,你知道我的為難,你可以體諒我的對不對?”
這個時候,他不僅要讓徐嘉惠同意離婚,同時也要讓徐嘉惠明白,他是不會拋棄她的。畢竟,徐嘉惠還是有大用處的。
他的名和利,也都是靠徐嘉惠才能得到。
徐初初定睛看著廉語修,安靜不言語。
雖然不說話,但是麵兒上的痛楚顯而易見。
徐初初深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問:“那你……什麼意思?”
廉語修一看她果然是一副好說話的樣子,立刻安撫說:“我和她哪裏有什麼感情?不過都是情勢所逼罷了。你曉得這次的情況,嶽父大人是鐵了心想讓他女兒扶正,我又有什麼辦法?雖然我們家庭也是很不錯的。但是到底不能和那些人比啊!”
徐初初不言語。
廉語修再接再厲:“你想想,我難道想要離開你麼?我們在一起這麼久,我哪裏對你不好過?”
徐初初心中暗暗嫌棄廉語修,不過還是帶著些楚楚可憐的垂首。
廉語修:“嘉惠,我想過了,稍後我會在城南給你安置一個宅子。”
徐初初抬頭,“你是要把我養成外室嗎?”
她輕聲的問道。
不過仔細想想,這人下限這麼低,也未必不可能這麼想的。
果然,廉語修道:“也不是說就是外室,外室這種話總歸難聽。你曉得的,我對你是真感情。我們若是離婚,於你也是不利的。你若是四處走動,亦或者回家,恐怕都會遭逢磨難。倒是不如好好的生活在北平。嶽父那邊……”
徐初初:“可是這世上總是沒有不透風的牆。而且,你不說,許是有無數的人想要說。例如……”
徐初初微笑點名:“大嫂,她那麼喜歡你,肯定是恨不得我不好的。”
徐初初掩麵,故作可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事兒會讓大嫂看笑話的。”
女子這般,實在是讓人厭煩,可是廉語修又實在沒有辦法,隻盼著徐初初趕緊離婚,免得陶意安那邊又惹來新的麻煩。
他道:“你放心,她若是敢說,我必要大哥也休了她。”
徐初初:“大哥哪裏會聽你的。”
她這個時候倒是靈光了。
廉語修覺得自己所有的耐心竟然所剩不多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道:“那你要怎麼樣呢?難道要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嗎?還是要讓我去殺了大嫂?嘉惠啊,你難道就不能體諒我嗎?這麼多年我們相濡以沫,不管什麼情況我都沒有埋怨過你。現在實在是情勢所逼。你就不能給我個機會嗎?”
徐初初抬眸,咬唇,猶豫。
“你放心好了,雖然我們離婚了,但是和沒離婚一樣。我會好生照料你的。”
徐初初扭捏的纏著自己的手,低語:“我一個人可怎麼生活啊!”
她這般一說,廉語修道:“我每個月給你銀錢。”
徐初初立刻:“我才不信。”
廉語修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自己的精神遭遇了極大的磋磨。
他現在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給她一個耳光,讓這個蠢女人趕緊滾。可是為了錢,為了名,為了利,不能!
他強忍著眼前的女子,語重心長:“難道我還能騙你?你且告訴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徐初初掩麵假哭,她輕聲:“我都沒有你了,到時候你的新夫人管家,哪裏還會給我錢?我死了算了,我死了也是你們家的人呢,我是不會離婚的!”
徐初初衝向了窗口,作勢要往下跳。
這個樣子簡直是嚇死廉語修了,他不可思議的看著徐初初,不過還是立刻抱住她。
“行了行了,你作甚這般要死要活?那不如這般,你看如何?你說怎麼樣我都聽,如何?”
嶽父大人還在樓下等著他上來談離婚,他若是搞不定,又不知如何了。
他深深的吸一口氣,說道:“我給你一筆錢,你好好的生活,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他補充道:“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新夫人管錢不給你了。”
徐初初搖頭,哭唧唧:“那我風餐露宿在接頭麼?我連一個房子都沒有……”
廉語修:“!!!”
他強撐著道:“不是說了給你一棟小樓住麼?難道還能攆走你?”
“新夫人不會同意的,到底是你們的財產,我不活了……”
徐初初作勢又要跳樓。
廉語修繃著:“寫你的名字,寫你的名字誰能要走?”
徐初初總算是停了下來,她嘟嘴:“我還有嫁妝。”
提到嫁妝,廉語修一下子就變了臉色,徐初初的嫁妝已經都給了他,現在是要往回要?
那麼這錢可不是一星半點了。
他立刻尖銳道:“不行!”
徐初初低聲:“那是我的錢,為什麼不行?”
她可憐巴巴的看著廉語修,問道:“語修,難道你想要貪圖我的錢嗎?”
她掩麵哭:“我給你寫文章,我幫你賺錢,那麼多,我何時和你在意過?若是我說出去,你又能有什麼?語修啊!你怎麼就這麼心狠呢!你有了新人,連我這舊人的嫁妝還要貪圖。你真是太讓我傷心了,我這就下樓。”
徐初初也不跳樓了,直接就要下樓:“我這就去告訴親家老爺,告訴他你們家是貪圖嫁妝的。讓他千萬不能把銀錢給女兒。不然不定就要被你們坑了。我得告訴他們!”
“徐嘉惠!”廉語修怒吼!
徐初初:“你現在還罵我……我知道,你是一分情誼也不講了,我不管了,你既然不講,我也不活了……”
她捂著臉,笑嘻嘻。
不過外人看來,隻當淒苦無比。
也不知徐初初是否故意,她就是站在窗口。十分明晃晃。
而窗戶半開,二人爭吵,站在窗下倒是可以聽個一清二楚。
唐蔓蔓站在那裏,笑的分外得意,這徐嘉惠上一次還與她得意。現在看她還得意什麼!一個下堂婦,什麼也得不到。
她太過得意,竟是一下子笑了出來。
廉語修不察覺,徐初初卻是個耳尖的,她順勢往窗下一望,果然看到唐蔓蔓立在哪裏。
徐初初冷下了臉色,她居高臨下的看著唐蔓蔓。
唐蔓蔓倒是也不甘示弱,這徐嘉惠想要她好看,現在倒是看看誰更倒黴!
她哼了一聲,仰視徐初初,嘲諷的笑。
現在誰怕誰呢?
反正她不是棄婦!
徐初初看唐蔓蔓得意的嘴臉,覺得這貨大概腦子不太好。
這個時候,任誰都不會湊到前邊,就算想要看戲,也要帶腦子咧!
她嗬嗬一聲,轉身道:“你看看,你看看你的情人,我還沒走呢。她就這樣笑話我,若是我走了,還不定她怎麼過去擠兌我。我手裏一點東西也沒有。如何立足?再說,自古到今都沒有侵吞媳婦兒嫁妝的道理,如是不給我,我就是鬧翻天,也不讓的。”
說到這裏,她軟和下來。繼續:“我也不為錢,我的錢還不都是你的?難道我一個女人帶著錢過一輩子?可是我就是不能容了別人這樣挑釁我,看不起我。”
徐初初一番做派下來,廉語修已經恨得咬牙切齒,若不是看她還是有能力的。他恨不能直接解決了這個女子。
而現在本就十分的煩躁,大嫂還在其中攪合,一副看事情不亂的樣子,如何不讓他更加惱羞成怒。
他二話不說,探頭衝著窗下怒道:“大嫂,你一個女兒家,好好的偷聽牆根是作甚!如此實在非讀書人所為,大哥回來。我必要與他好好說道說道。”
此言一出,唐蔓蔓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廉語修。
廉語修也不管那些,咣當一聲將窗戶關上,說道:“你甭理會她!”
許是他這個動作取悅了徐初初,她眉眼柔和了不少,她輕聲:“我知道你最疼我。”
她伸出手臂輕輕摟住廉語修,手指輕動,淺淺的笑:“若是我看,你的錢該都給我才是。”
不等廉語修說話,她繼續道:“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不過想一想,若是你都給我。那麼就相當於是你自己的私房了,現在家裏,恕我直言啊。也不是你一個孩子。你父親母親看著是疼愛你的。但是你這次出事兒,我去尋了公公,他都是不管的。若不是幸好遇到陶先生,不定你要受多少苦楚。畢竟啊,你爹娘可不是隻有你一個兒子。誰又知道你哥哥嫂子怎麼想呢。”
停頓一下,徐初初再接再厲:“表麵看著好,實際上背地裏誰也沒有鑽到誰的心裏。都說不好的。我寫了那麼多的文章,最是懂的人心了。都不好說的。不過讓你把錢都給我,也是不可能的。而且,若是我說,你母親八成也不想給我,若是不給我,還能用我的錢貼補你哥哥夫妻二人。你想,若是她真的為你著想,怎麼不把這錢全都給你。反而掐在自己手裏?都是有所圖謀的。”
廉語修:“好了,不要編排母親,不要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