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奢望達成的天真小孩坐回王萱身邊。她知道,王萱的阻止是在提醒她不可自失身份。
“那就得麻煩萱姐姐身側的潑辣女子了。”
本就沒好脾氣的清漣,在梭梭耳語中調侃起那個一碰麵就惡意相向於自己的陌生姑娘。這幾年,在宮廷遏詐中,她的敏[gǎn]讓她原本就敏銳非常的察言觀色有了更深層的力度,未出稍便出招。
這會兒,曲曲倒是老大不願意了。她賭氣的指著臉色沉下的清漣怒罵道:“哪兒來的登徒浪子,可別礙了我家小姐的名聲,快把你的髒手放開。”
“別。”
感覺到清漣就要下令的捕殺,王萱及時的製止著,刮了曲曲一眼,掙脫開清漣緊握的手掌,挽袖親自斟酒。
“小姐……”
低聲抗議隻得吞咽進口中,曲曲惡狠狠的看著讓她家小姐委身服侍的清漣,隱約察覺到不安。
“你也別。”
這回是清漣的阻止,她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牽手的機會,半掩的將王萱帶回懷裏,臉色恢複明朗,語氣溫婉綿長。
“雲姨。”
在這聲低喚後,隨之而來的是一間能賞雨品酒的閣樓,和雲姨的傾身打理,為錦朝最尊貴的公主斟酒拾食。
“今日怎的出寺了?”
“曲曲老念叨著這裏的小吃味美。”
“是嗎?”
清漣並未動筷,隻端了酒杯,釋了拘謹,然後便目不轉睛的刻畫著王萱撿筷夾食輕咬的細微動作。晶亮唇澤,剔透肌膚,大家閨秀的內斂與自如,食之有味的眼前一亮,都能撩撥起清漣平靜太久的心潮。她抿著溢溢飄香的清酒,撐著削成的下顎,饒有興致的觀察起連綿起伏的美人圖。
“你何時回府?”
終究,清漣止不住心底的急切與殷勤,盼盼的問出了淪為防固城牆的語句。王萱停了筷,用絹巾抹淨唇上嘴角沾上的湯汁,顧盼生姿的回眸。
“公……”
“我說了,我等你。”
王萱凝咽著被打斷的決絕話語,生疼的用血液撫摸著心口高低不平的凸起,用喜悅歡樂的笑容泯滅掉可能有的悲傷。
“那麼,今日,你便接我回去吧。”
王萱說得雲淡風輕,似乎回去與不回去,不過是一兩句的重量而已。那背後遮蓋住的利欲,權欲和情 欲,似乎在王萱的彈指一笑間隨時都能灰飛煙滅。王萱嫣然笑起,有的是孩童般無畏的坦然,有的是初始刹那時的慰然。芊芊玉指捏起酒杯,一飲而盡,紅霞便飛揚上臉。
清漣被這樣的王萱迷了眼,亂了神。
不適時的驟雨越過窗欄,飛躍而入,在地上胡畫亂塗起她們半分離分相合的倒影。
終於,在王萱回頭嬉笑、不顧身份要喚她作“清漣”時,清漣再也禁不下心裏澎湃的潮湧,莽撞的輕碰了那瓣嬌豔的紅唇。
她在朦朧迷醉的視線裏看見的是王萱一時怔住後,陰謀得逞的開懷笑顏。用呢噥的聲音,勾 引似的對她說著:“方才,你吻我了。”
是陳述,不是詢問。
所以,清漣意亂神迷了。
在雲姨關門離開的瞬間,拉已被酒香酒濃折磨到搖搖晃晃的王萱進懷,就著嘴唇淺嚐深觸。
窗外不知飄落了多久的雨水,不再成為交錯襯景的和弦,而是醞釀成滴入心底的陣陣湧動。
第十章
棕色綴紋的大門朝裏敞開,清漣攏著雨過後的輝陽,站在半丈高的門檻外,眼神炯炯的目送著王萱低頭離去的背影,心底被久久不能拭去的甜蜜與歡喜所縈繞,那束在身體裏怡然盛開的鮮花,如陣雨遠走後的絢爛彩虹,閃耀著幸福異常的光芒。
當然,她還沒有目眩神迷到忽視掉王嶽陽急匆匆趕來的慌張神情。盡管僅是稍縱即逝的曇花一現,在察覺到清漣遲遲不願轉身的身影後,痕跡全無的掩蓋在了他那張滄桑平和的臉後。
“萱姐姐。”
在王萱還能聽見她抬高聲音呼喚的距離,清漣洋溢著久違的孩童笑容,說著少時才會有的稚嫩相約。
“以後,清漣再來看你。”
王萱就地回頭轉身的明媚身姿,在日頭正旺的晌午後,炫耀著比朝霞餘輝跟炫麗的色彩。疑惑時的蹙眉,慎思點頭間的淡笑,微微前傾分寸裏的半熟稔半自持,在這個眾人可以自由觀賞的戲台上,不再單純的展露著毫無芥蒂的親昵。
與王萱並肩站在與庭院裏的王嶽陽,在不反駁的應承了清漣抬手的阻止意味後,靜靜看著清漣再也尋找不見的身影,聽著鐵門徐徐合上的聲響,低沉帶有責備口吻的詢問著:“公主前去接你的?”
“不是。”
“那如何今日便回府了?”
王嶽陽瑟瑟顫唞的白胡須,映襯著黃燦燦的陽光,反射出割人的視線。王萱用修剪得整齊劃一的指甲悉悉摸索著襦衫,壓下在冰冷責問後浮現在心底的恐懼,不失沉穩的應對著。
“我想,時間已經足夠。”
“你知道,在那次撲空後,寺廟內的人員已大幅撤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