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段(1 / 2)

“這條疤,便是為那個叫蘇的宮女留下的?”

十一歲便跟隨著的劍傷,在年年歲歲間越發泛紅,傷疤脫落,便顯出它殘忍的形狀。清漣倚在王萱柔軟的懷抱中,呢喃點頭,聲音纏魅。

“恩。那一劍,讓我在床上躺了半年。”

“清漣。”

“恩?”

在清漣疑惑的鑽出頭,查看著王萱久久不言語的下文之時,迎接她的是王萱道不明情感的炙熱的吻,以及身體間你來我往的纏綿。

華燈初上後的夜晚,在清漣眼裏帶著半分蕭條,半分落寞。她與雲姨並行在東陽宮的迂回小徑上,嗅著空氣裏樹林花草凋零的凜冽氣息,身形不穩。

“母親,她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三兒,別去揣測你母親。”

清漣靠著刷滿紅漆的立柱,滑滑坐下,不管壓皺的裙襦,折損的傲氣,拉開集結熱氣的衣襟,讓夜晚微涼的風盡數灌入,稍微清醒的看著高高站在身前的雲姨。在她身邊的女子,一個個都有著難以教人猜透看盡的心思。她們那如火似陽的情感,被這冰冷的宮廷禁錮在了靈魂深處。

關於愛,關於相守,關於自由的一切,都變成了沉重的枷鎖。

而她們,都在為衝破這無形之中扣上的枷鎖奮力前進,直到粉身碎骨。

“雲姨,您愛我母親嗎?”

“您現在,還愛我母親嗎?”

清漣在模糊淚眼之中,看不到雲姨嘴唇蠕動的影子,兩耳隻空留遙遠的酒祝餘興。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來遲了。。。

第十二章

馬蹄濺起飛沙,勁風鼓動棕櫚,在黃沙掩埋下的雄雄鐵騎正馬不停蹄、日夜追趕的趕往長洲,為送別那位戎馬半年、即將隕歿的聖上。為首的是鋼筋鐵甲的清漣,她稚嫩的容顏在遠離宮殿、奔赴邊疆的大半年中磋磨得棱角分明,凝練幹勁,滿心的擔心與著急全副掩藏在她不動聲色的鐵容之下,在與敵軍你來我往圍殲暗算的戰爭中,她學會了更多的將本心收攏,用一副刀槍不入的鐵麵目,來應對每日的腥風血雨。

半年前,在廣源宮外,父親母親執手相靠的送行身影依然曆曆在目。她在撫著手臂奔流不止的傷口,在護衛的護送之下,返回駐紮之地的時刻,便聽見了父親病危的噩耗。這個消息帶給她的震驚,遠比隨即傳來的獲勝之鼓更要顫動身心。

或許,跟在清漣身後同樣急匆匆的軍隊,會把她這幾年的疏離理解成對父親的冷漠,但是,清漣心裏再清楚不過,這不過是她自我保護的一種手段。她在好多年前的某一天,就已經預知到今天的到來。

齊淵宮滿溢的蒼涼,關於死的寂靜在還未著上白縷之前,便人為的被布置在離父親最近的地方。清漣颯爽下馬,捋順逃離束環桎梏的一縷發絲,別在耳後,遠遠的與大腹便便、卻容顏英姿不減的王萱灼灼對視著。

仿如要在這散不去的視線裏,傾述完半年間無法相見相告的思念,吐解出那些理解卻有糾結的滴滴怨念。

終究,時間還是自然的流逝著,清漣暗自吞咽了酸澀的情緒,踏著軟甲金靴,徐徐向王萱走去。

在得知王萱懷孕訊息的第二天,清漣毅然決然的身披鐵甲,闊步於金鑾殿之上請賜。那場持續了一年的邊疆戰爭,在節節敗退之後,滿朝出謀劃策的群臣,給出了讓皇親嫡子親身上陣的謀略。可在當朝,可派遣的,隻有那個才不過十五,弱冠未滿,羽翼未豐的劉冶。

這是皇後幕僚的暗招,在劉冶漸漸脫離她掌控之時,賀水流自然的流露出要除去的明顯欲望。那群狼子野心的狂妄之臣,再心腹不過的邀功似的上演了一出逼太子出征的戲碼。隻是劉冶日日夜夜的堅持下來了,他身後那群不算愚昧的門客,還沒有蠢到看不出眼前這場劍弩弓張的暗戰。

而王萱有喜消息的傳出,更是堅定了劉冶拒不出征的決心。

清漣豢養起的那一個個留在皇城中的暗衛,在她出征的半年間,不停息不漏半縷陽光的向她一一彙報了當朝的訊息。這次,她回來,就從沒有打算再讓出任何東西。

“你瘦了。”

王萱的聲音同她記憶般一樣,清朗幹淨堅毅。在對她說話之時,總夾帶了半抹辨不明的嬌嫩。

清漣要踏過門檻的腳步停在王萱身側,肩與肩相靠,她甚至能聞到王萱身上飄來的細不可聞的清香,讓她回想起眷念已久的溫暖。

“你也瘦了,該多吃點。”

她清晰的聽見在自己的聲音蘊含著邊疆的黃沙,戰場上的冰涼,人前人後故作強勢的蒼茫。

“進去吧。父皇,恐怕不行了。”

王萱臉上是不懂聲色的隸屬於妯娌之間的點頭寒暄,不帶多餘的情感,甚至連催促在旁人耳裏聽起來都不過是親嫂般的體貼。她抬手向為清漣拭去臉頰灰塵的動作停留在半空,手中的絲絹從手中隨風滑落,在青石地麵上蕩漾出水墨的色彩。

蹲下`身拾起,清漣解開臉上冷漠的枷鎖,稍微微笑著,粗糙的如追趕集市的孩童般胡亂抹過臉頰,再折好遞給王萱。她知道,王萱回不過神的那一怔,是因為她那道從眼角蔓延到臉頰邊緣的淺痕刀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