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任何一個眼神,在曲曲飛身向她刺來之時,靈巧的躲開,卻一步步的被緊逼。這個任性的丫頭,一定是把新仇舊恨都翻出來,招招都是朝她命門而來。
尋了個破綻,清漣轉身一腳,將曲曲直踹倒在圍牆邊,眼神淩厲的望著站在王嶽陽身後,沒半點被威脅跡象的王萱,咬牙命令道。
“萱兒,過來!”
烈火紅日悄無聲息的從地平線下伸展著筋骨堅硬的身體,一寸一寸的爬上透白的天空,直落落的灑下最初的溫暖光芒。清漣明紅色遊曳的裙擺,同地麵半縮半就的嬉戲,與王嶽陽交鋒的目光火石飛濺。
王嶽陽在清漣的眼裏不費吹灰之力便抓住了那根百折不撓的神經,為的隻是一個目的,一個人。這對他而言,甚感欣慰。
在清漣策劃著該如何將不動半厘的王萱奪回自己身邊的時候,王嶽陽仰天長笑,笑聲中深沉的內力震動天地,樹木房屋和地麵無不顫動。
清漣不解的瞭望著天際邊發紅的光暈,在王嶽陽的笑聲中久久平複不了自己被撼動的脆弱心情,它在害怕,因為笑聲中蘊含著的深不可測的力量,它在恐懼。而同樣的,王萱也在害怕,隻是她怕的是笑聲中透露出的決絕的情感,而這種情感在她聽來,不確定的包含了兩層意思,她猜不透,分不清楚。
笑聲扼止,王嶽陽臉上是明媚的笑容,向上翹的嘴角沒有戲謔,是真心實意的開懷。他轉身,撩開王萱頰上風吹拂麵的發絲,慈愛的微笑著。在王萱褪去不解,想上前擁抱時,王嶽陽卻直直的從她身側擦肩而過,蹭蹄上馬,忘卻紅塵般的飛揚奔走,任何話語都沒留下。
芳草間還有清晨時分露水的香氛,泥土在陽光的照射下洋溢起水珠的歡愉,磚牆青瓦啼哭的孩童聲,打破了被揚塵離去的王嶽陽帶來的茫然,打破了王萱喪失至親的痛苦。
清漣與王萱隔著不遠的距離,在尖銳的哭泣聲中,仿如隔空的凝視著對方。那是一種期望與希冀的情緒牽連,是猶豫與抉擇的潺湲困擾,是意外的欣喜與悶頭悶腦的歡愉。
“泓兒醒了吧?”
“恩。”
清漣傻愣的問話,勾勒出王萱唇邊久違的暢懷的笑。她輕踱到清漣身邊,偷拾起王萱虎口有繭的食指,腳步中翻滾著盈盈少女的春心,牽拉著不明就裏的清漣,推開木門,來到放聲大哭的劉泓床邊,才留戀不已的鬆手。
“來,抱抱。”
王萱滿臉都是慈母般的柔情,讓清漣心中本就波瀾起伏的潮浪更是風起雲湧。她順著王萱半笑的視線,打量起那紅嫩嫩的小人兒。吹彈可破的肌膚,手臂般大小,哭時皺在一團的小臉,全都是清漣沒見過的新鮮。
她顫顫巍巍的伸手,鬼使神差的從王萱手中接過劉泓,眼神怔怔的在王萱與更是扯開嗓子哭娘的劉泓之間徘徊遊走,嘴裏碎碎小聲不安的問道:“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那模樣,太過惹人憐愛。
“來,我來。”
還不待王萱接過劉泓,屋外清晰可視的刀光劍影已經閃進房內,從一列列展開的禁軍中走出的是身穿黃袍自信滿滿、得意之色溢於言表的劉冶。身後識眼色的奶媽很知趣的從清漣手中接過哭泣聲不住的劉泓,躬身退開著喜慶卻又滿溢血光之氣的房間,逃離開重重煞氣。
“多謝三姐姐。”
劉冶在說此話的時候,依舊是那副往日可見的高傲,沒有了臨陣前的膽怯。大概是那場得之不易的勝仗再次添漲了內心本就紅火的氣焰。對於劉冶來說,所有對他有威脅的存在似乎在王嶽陽逃走的一瞬盡數消失。那個被四方追殺的亡命之徒,怕是再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而他心心念念的彩書,此刻正完好無缺的站在他眼前,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可信。任何的後顧之憂都不複存在了。
對於劉冶不適時的出現,清漣心中有無限個梗咽在嗓子眼。一秒之前的溫馨和睦,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夕的平靜,不可信到虛幻。
甚至,她在這一刻才回想起,自己剛才抱過的是自己弟弟的兒子,這對她而言,是何其大的諷刺。她冷笑著,想轉身就走,前傾的身體卻被王萱意料之外的動作扯在原地,重新握上她手指的溫度,那麼冰冷又那麼灼人。還有那聲低婉纏綿的呼喚,讓她所有的不甘與痛苦,源源不斷湧上心頭,燒得她身體發燙。
“清漣。”
日出時分,她今生最親的親人才拋棄她,遠走天涯。而現在,她最愛的愛人,也要離開她。之前餘留給她的悲傷,讓她對清漣的離開有著萬分的恐懼,她怕這一轉身,會同父親離開一樣,是一生一世的永別。所以,她必須去做。
“彩書,不用擔心。此次造反完全是王嶽陽的一意孤行,與你無關,我也不會怪罪於你的。”
“別擔心,冶都這樣說了,不會有事的。”
說著,就要掰開王萱手指的私纏,不再這塊任何一句話一個舉動都能將她傷得徹底的土地上做任何停留。可是,王萱卻死死的拽住她的胳膊,用能夠製服她的力量,束縛著她的強行,在她痛苦的回望間,說出了讓她不可置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