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為了尋歡,剛才與他親熱顯然就隻是為了在淩瀚麵前做戲了。
假戲真做,他真是糊塗到家了。
錢小八又羞又愧鼻子發酸,有衝動想要跳進湖裏將自己淹沒,或者奪路而逃離開抱月軒,那樣就不必繼續麵對他不想麵對的人與事了。可是,不行,辦不到,他身上一絲力氣也使不出來,隻能如同木偶人一般僵直發呆。
感覺到錢小八身體的輕顫,原本與自己緊緊交握的手也失了力道,淩鳳語心中一沉,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可是,錢小八這樣激烈的反應說明他是介意自己的荒唐作為的吧?他在為此感到傷心,感到難過,感到悲憤?他在吃雲真的醋?難道,他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他了?天,那他是不是應該為他出現這些低落的情緒感到欣慰和歡喜?
淩鳳語心中五味雜陳憂喜參半,隻恨此時場合不對,不能抓著錢小八問個究竟。
四人相對無言時,還是淩瀚似笑非笑打破場中寂靜,“雲真,你還真是個癡人,還不快請淩公子進去,有什麼情話你們等下邊喝邊敘也不遲吧。”說罷當先進了水榭。
雲真如夢方醒,麵上紅暈加深一分,“韓爺說的是,雲真糊塗了。淩爺,還有這位錢公子,快請入內上座。”
淩鳳語仍舊一言不發,直接拉著神情呆滯步履沉重的錢小八進了眠月小築。
眠月小築四麵落地窗扇全部大開,外圍懸掛的白紗隨風輕舞如煙似霧,篩去了月華的清冷,隻留夢幻般的朦朧迷離,讓人恍若置身縹緲天堂。
小築內陳設簡單清雅,一應器具皆為竹木所製,潔淨無塵的木製地板上,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各鋪著一張白葦編製的綿軟氈席,圍著正中一隻青竹搭就的輕巧小幾,幾上有粗樸黑陶酒具一套並幾隻紅泥碗,碗中盛著幾樣凝著水露的鮮果,看上去十分甜美可口。
淩瀚已經在北首的葦席上斜倚下來,微眯著眼,慵懶恣意。
淩鳳語將神不守舍手足無措的某個人在西邊葦席上按坐下來,自己再去東席就坐。
這時,門口快步進來一名大約十五六歲的清瘦少年,五官秀巧意態嬌憨,尤其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格外靈動有神。少年身上鬆鬆穿著一件水色紗袍,底下如玉肌膚若隱若現。
少年見到室內幾人不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貝齒,一邊行禮一邊略帶羞赧脆生生道:“小錦兒給三位爺請安。”
淩瀚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下小錦兒,又瞥了如同木偶人一般的錢小八一眼,拍拍身邊的葦席道:“小錦兒,到韓爺這裏來。”
“是。”小錦兒應了一聲,上前跪坐在淩瀚腳邊,又試探著討好道:“韓爺,這葡萄是傍晚新到的,小錦兒服侍您用些,可好?”
淩瀚略點一下頭,小錦兒歡喜不已,從碗中取了一粒紫葡萄,纖細的手指如穿花蝴蝶般靈巧地剝皮去籽,然後將水靈靈的果肉送至淩瀚唇邊。淩瀚張嘴將葡萄吃下,然後獎賞似地捏了捏小錦兒粉雕玉琢的臉頰,然後手掌順勢滑入他敞開的衣襟內在他肩頸和胸`前緩緩遊走揉捏。
小錦兒紅了臉,望著淩瀚含羞而笑,嬌媚柔細的呻[yín]聲從花瓣一樣嬌嫩的紅唇中淺淺逸出。他十分乖巧柔順地在淩瀚膝上伏了下來,便於他手上繼續動作,同時用臉頰在他手臂上輕輕磨蹭,十足一隻向主人獻媚討好的貓兒一般。
在淩瀚手指的肆意撫弄挑逗下,小錦兒身上寬鬆輕軟的紗衣如水波一樣滑了開來,露出半隻清削的肩膀與大片雪白的胸膛。少年即羞且喜頗為情動,有些不堪承受地女喬喘不已。
若在以往,這種糜豔場景錢小八一定會看得臉紅心跳目瞪口呆,可此時他腦子裏麵昏昏沉沉的,隻是直著眼睛看著淩鳳語,而眼前來來去去都是他與各色美人親熱的畫麵,哪裏還有餘暇去理會別人的風流無狀。
雲真雙頰薄染緋色,在南邊下首位端端正正跪坐下來,將玉蕭擱在竹幾上,再取了幾上的黑陶酒壺與四隻玲瓏酒盞一一斟滿,然後依次在淩瀚、淩鳳語與錢小八麵前放了一杯。
黑盞素手,纖纖凝脂,綽約如蘭,美不可言,一舉一動皆可入畫。
雲真端起自己的一杯酒,雙手高舉至眉前,清聲道:“今夜良辰美景月白風清,雲真幸得與三位貴客共酌賞月不勝歡喜,在此先敬三位一杯聊表寸心。”說罷廣袖遮麵一飲而盡。
淩瀚傾身端起酒杯一口喝幹,末了笑道:“快哉,雲真果然是個妙人兒,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雲真眼睫微顫一下,“多謝韓爺厚愛,雲真蒲柳之姿愧不敢當。”
淩瀚仰頭大笑三聲,然後悠然道:“你若是蒲柳,那其他人不都是枯枝了!放心吧,君子不奪人之美,你既與淩爺彼此有情,韓爺我斷然不會勉強你的。”
雲真臉上紅暈加深一分,眼波禁不住朝淩鳳語輕輕一轉,眉梢眼角皆是情意。見淩鳳語無動於衷目不稍斜,本來燦然生輝的眸光不由黯淡了兩分,卻還是伸出右手在他麵前的酒杯上優雅一拂,輕道:“請”。
錢小八愣了一下,隻當雲真與自己說話,不安地扭動了一□體,然後從麵前拿了酒杯咕嘟一聲一口喝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