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彈不得的狀況下,月岡真宵還是又把他緊緊抱住。
盡管兩人的關係不錯,卻一直有種說不出的隔閡,那是一種微妙的距離感,不知道是誰豎立起的,也許是他們兩人共同豎立的。
他們會互相碰觸的時候並不多,但現在月岡真宵卻彷佛想將他融入自己血骨一般地緊緊抱著,這讓許靖恒很不習慣。
然而他並沒有掙紮,他知道月岡真宵嚇到了,那麽沉穩的人嚇成這樣,有點不可Ψ
為什麽沒有人?
許靖恒猛然回過頭,打算下車的那瞬間,電車門在他眼前重重闔上。
電車緩緩地移動起來。
許靖恒隻好再次回頭,張望著空無一人的車廂。
怎麽回事?進車站的時候確實是有很多學生和上班族來來往往的啊,剛剛在月台也……嗯,雖然自己確實是在發呆,可是印象中旁邊也是有人的啊,為什麽此刻車廂裏卻沒有人?
不是隻有自己所站的這節車廂裏沒人,好像是……整部列車都,沒有人。
許靖恒吞了口口水,然後悚然發現──沒有聲音。
沒有聲音,剛剛車門闔上時沒有音樂聲,現在列車奔馳在鐵軌上也毫無聲音,簡直不像是那些動作沒有聲音,而是自己聽不到聲音……
為什麽聽不到?為什麽聽不到?
許靖恒拍拍自己的耳朵,但是果然,連拍打聲也沒有。
許靖恒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應,電車在黑暗的隧道裏不斷往前跑,而他隻能死命穩住搖晃的身體,他不敢走到椅子旁邊坐下,感覺好像一挪動就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許靖恒咬著牙,慢慢把手伸進褲袋裏,掏出了手機,他想起家裏是神社的月岡真宵,現在的狀況讓他毛骨悚然,雖然他一向不信那些有的沒有的,但聽到月岡真宵的聲音絕對會讓他好過很多,至少不會如此徬徨……
手機螢幕上顯示著慘白的「無訊號」,對了,這裏是地下鐵。
許靖恒的心一下子涼了下來,他平常不是這麽膽小的,可是現在感覺真的很糟……對了,上車之後過了多久了?為什麽沒有廣播下一站?……對了,他聽不到。可是不管如何兩分鍾就該到下個站了吧?為什麽車窗外還是一片漆黑,半點光也沒有?
許靖恒巍巍顫顫地抬頭,看著眼前的車窗,就在目光對上那片黑色的瞬間,他忽然看見了一張臉,那是一張破碎的臉孔,血肉模糊,眼角的部分裂開了,眼皮幾乎整個掀起來,露出碩大的眼珠,那是一雙非常渾濁的眼睛,但其中的恨意卻犀利得令人想要放聲大叫。
許靖恒先是感到一陣被扼住喉嚨般的恐懼,然後他確信他大叫了出來,可是他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那張臉不見了,許靖恒僵直地站著,在電車的晃動中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麽有辦法直挺挺站著都不挪動一步,他大口大口喘著氣,顫唞的手指從電話簿裏調出月岡真宵的電話,可是還是無訊號,怎麽也撥不出去。
他忽然覺得好像「聽」到了什麽,當然他其實什麽也沒有聽到,他忍不住顫唞,慢慢把視線挪向車廂的一頭,明明沒有人,可是玻璃門慢慢被拉開了。
一顆紅色的皮球從那頭滾了進來,那是一顆顏色很詭異的皮球,不是塑料的紅色,而是一種非常天然又非常不自然的暗紅色,許靖恒不知道那是什麽的顏色,但他知道自己不會想要知道。
那顆皮球就像被人拍動一樣在原地跳了兩下,接著越跳越高,越跳越高,在許靖恒緊繃的呼吸之中,皮球往這個方向忽然蹦了過來。
許靖恒再次大叫出聲,就在這時候,他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女人,那是一個身穿黑色和服的女人,頭發高高挽起,露出白皙的頸子,發髻上插著一把黑色的半圓形木梳,身上的黑和服沒有任何花紋,腰袋也是黑色的,這好像是……喪服。
女人把手按上腰袋,抽起了一條繩子,那條繩子在揚起的瞬間發出絲般的白光,如果許靖恒聽得到,他想那繩子甩出去時一定發出了鞭子的破空聲,因為繩子抽在皮球上,本來來勢洶洶的皮球便往後直接撞碎了玻璃門。
女人回頭看向許靖恒,那是一個豔麗而帶著一絲邪氣的女人,看起來二十五歲上下,眉眼端正、櫻唇微抿,隻是薄施脂粉,又穿著毫無紋樣的黑和服,再也沒有比這更樸素的裝扮,然而女人身上卻散發著一種無法隱藏的性感氣息──或者該說,就因為她看起來如此端莊,才莫名地性感。
那種性感其實是含著一些邪惡的,但不知道為什麽,許靖恒在一瞬間忽然放鬆了下來,他知道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