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預想中的血線飛揚,清波手中掐住的十二,驀的失去分量,身體迅速萎縮,癟成一張薄薄的紙片。
紙片人首身分離,巴掌大小,背麵描了暗紅的紋路,手腳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嘲諷。
阮浥秋楞了一下:“他,他.....”
實在找不到詞描述,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成了紙片?
清波輕咦了一聲,臉色變的很難看:“在我麵前也敢班門弄斧!”
紙片人在她手裏,淒風苦雨,清波的手驟然縮緊,明紅色的火焰轟然乍起,嗶嗶剝剝,舔舐紙身,燒到紋路的時候,桃林深處傳來一聲尖戾的慘叫,高亢短促,又戛然而止。
“竟讓她逃了,有些意思。”清波望著聲音的方向,五指一鬆,火舌裹挾著燒的灰黑的紙片,落在地麵之上,半晌,燒作一團細碎的煙灰,風一吹,四散飛騰。
“十二還活著嗎?”阮浥秋怔怔的盯著那處,呢喃了一句。
清波嗤笑一聲,食指輕觸他的額頭,戳戳點點:“還以為你挺聰明,沒想到也是個榆木腦袋,自然是還活著,隻不過身體被那花妖給控製住了,神魂受點損傷而已。”
“對了。”清波指尖一頓,堪堪停在阮浥秋的眉心,“他是個凡人,凡人神魂若是受損,你猜會怎麼樣?”
阮浥秋後退半步,眉頭微皺:“怎樣?”
“無趣。”清波收回手指,“自然是變成瘋子傻子咯。”
“那還不若殺了他。”阮浥秋略一思索,“他在外麵好好的,怎麼到了這處就被花妖給控製住了。”
清波不自在的撇撇嘴:“隻怪他心誌不堅,讓妖怪鑽了空子。”語畢,不自覺攥緊了拳頭,小幅度的揚了揚:“花妖膽子不小,敢在我麵前搶人,不抓住她,給她點苦頭嚐嚐,還真當我好性兒。”
阮浥秋蹙眉:“如今少一個人,如何破陣?”
清波不以為然:“他不過是稍帶著祭陣的,跑了就跑了,先破陣。”
“你一開始就沒想過要他活?”
“不然呢?”清波轉頭望向阮浥秋,“我有說過保證他的性命嗎?無聊的凡人,有你一個就足夠麻煩了。”
......
阮浥秋心頭一怔:“你......”
你到底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是在意我的性命還是在意我性命的價值?
...
你到底是誰?
所有的疑問若滾滾波濤,奔湧而來,又生生閥斷在喉口,任波推濤湧,浪擊石飛,都穩然不動。
清波毫無察覺:“六圖陣取十二地支中的六陽支為離陣,六陰支為合陣,離陣與合陣互為嵌套,反向運行,每一炷香的時辰,陽支和陰支會交疊重合,這時候,守陣的六盞宮鈴就會出現,鈴響陣錯,陰支和陽支又轉向啟動。”
阮浥秋壓下思緒,警神垂目:“如何能找到守陣的宮鈴?”
“陰支和陽支重合之時,六盞宮鈴同震,鈴聲會響徹整個秘境,不入桃林,根本辨不清是哪個方向,不過桃林之中會有花瘴和花妖,花妖你不必擔心,花瘴你需得自己辨別。”
阮浥秋望向桃林,白的如玉似錦,粉的燦若霞雲,紅的明如朱簷,大大小小,重重疊疊,瓣瓣蕊蕊,簇簇堆堆,像是一團一團各色的煙霧,這兒一擠,那一兒簇,煞是好看。
很難想象,在這樣氤氳芳菲、紛紅駭綠的景色下,蘊藏著怎樣的殺機!
他收回心神,問道:“六盞宮鈴,我負責一半?”
“一半?”清波的聲音略略高抬,“六盞自是全都歸你,陰支和陽支重合的時間有一盞茶的功夫,若你心智堅毅,不受花障所擾,一次可扼兩盞。”
這人倒是會躲懶,生生就想砍去一半,想的倒是挺美。
阮浥秋冷笑:“那你呢?”
“我自然是要幫你擋著桃林裏的花妖啊!”清波答的那叫一個舒心暢意,理直氣壯。
“合著你所謂的跟我一起就是擋著那隻小花妖?”
清波據理力爭:“怎麼能說人家是隻‘小’花妖呢?她聽見了得多傷心吶,這花妖的厲害,你又不是沒看見,替身符畫的似模似樣,差點把我都糊弄過去,我廢的功夫不比你少,你能者多勞,多擔待擔待。”
阮浥秋被她給氣笑了,指了指湖心閣樓,:“那您老人家多辛苦,怎麼不去樓上歇著?”
“哎!”清波做作得擦了擦眼角,拭去那根本不存在的淚痕,“我也想啊,可我擔心你,萬一被花妖給控製了,癡了傻了,我找誰幫我破陣呢。”
“再說,你如此聰慧,想必也明了,第三件事也是破陣,閣樓裏的就是八荒陣,六圖陣不破,如何進的去。”
這可真是戴的好一手高帽子,點子輕軟,那還不是任她拿捏。
阮浥秋斜睨了她一眼,也不拆穿,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謝謝你,我若是癡了傻了,不必你費心,讓我自生自滅。”
清波明顯情緒高漲,拍了拍他肩膀:“無妨,你癡了傻了,我都想辦法給你治好。”
天魂主情智,天魂受損,神智殘缺,到時隨便抓個動物的神魂替補,還言聽計從,指哪打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