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職的最後一天他們都問難道沒有什麼要說的,我說謝謝大家三個月的照顧,以後常聯係。他們切了好長一聲,我也無話可說。晚上下班杜蘭跟我一起走,我們聊了很久,她問我以後怎麼打算,我說去上大學,然後工作,等著結婚生子吧。我這個樣子也不適合那些風風火火起起伏伏的人生,簡簡單單平平淡淡就挺好,找個女人對我好,對我媽好,對我家裏人都好,我也好好對她和她的家人,大概就這樣過一輩子了。
這麼說總是不討女孩子喜歡的,她們總希望自己的男人是個舉世的大英雄,或者有個遠大的理想抱負什麼的,再不濟也得會甜言蜜語討人歡心,有一場轟轟烈烈甜甜蜜蜜的愛情。我嘴巴笨,不會說那些,跟男孩子在一起還好,跟女孩子我拿捏不好她們的想法,說多錯多就很少說了。
杜蘭一開始我是將她當朋友的,沒想要發展成女朋友,但是如果她跟我說我們在一起吧我也不會拒絕,不過那天一直到我們在岔路分手她也沒說。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可能有點失望,但對於現實,我總是能很快接受,並且表示理解。
其實我們相互並不了解,我不知道她在哪裏上學,或者是已經工作,她也沒問過我要去哪裏上大學,家裏怎樣。這個樣子要是相處起來會很困難,我家的條件不好,我很難開口要求一個女孩跟我一起背負這麼重的家庭負擔,她不開口,我也不強求。
對於這方麵朋友總說我太消極,我也沒辦法,改不了,也沒有雄心壯誌說以後發家致富腰纏萬貫,隻能說如果有人願意與我在一起,我不會讓她受苦這些而已。
再過一個星期我去鄰市上學,我打工賺的錢足夠一個學期的生活費,盡管不能為母親做些什麼,但省去一些她的負擔我就知足了。臨行前我上街買了兩件衣服,又給母親買了一條圍巾,她收到的時候一直在笑,眼角還有淚光。
塞給姥姥一些錢,我踏上通往鄰市的火車。大約四個小時的車程,距離我家不算遠,想回去的話甚至雙休日就可以回去看看。當初沒抱很大希望,沒想到真的考上第一誌願,母親在家興奮了好久,逢人就說我兒子考上名牌大學了,以後是名牌大學生。
在我印象裏我從沒給她過這麼大的喜悅,於是覺得自己熬了那麼多年也值了。
生活對於我沒有什麼變化,以前也住宿舍,所以對大學的住宿條件也能欣然接受。一屋子裏麵六個人,操著全國各地方言,一屋子人聚在一起說話的時候好像煮粥似的,也不分聽清沒有,胡亂說一通之後發現大眼對小眼,然後就一起笑成一團。▒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日子很平淡,如果沒在學校裏遇見杜蘭,我可能就跟這些哥們兒嘻嘻哈哈的過了這四年了。
[Chapter 002]
不得不說無巧不成書,宿舍的一兄弟看上中文係的一個姑娘,叫我們過去給把把關,結果他的關沒把上,我這邊他鄉遇故知。那姑娘正是杜蘭的閨蜜,這關係亮出來,幾個人湊到一起很快就熟了,兄弟如願以償,說改日請客報答我。
我苦笑,這關我什麼事,人是杜蘭幫著追的,我連句話都沒說上。他說話不能這麼講,如果沒有我杜蘭也不會幫忙。我沒想到的是後來的一個星期內他們紛紛倒戈,一起幫著杜蘭來對付我。我本來也不討厭杜蘭,反正大學裏交女朋友都是自然現象,扭捏就沒意思了。
杜蘭跟我說沒想到這麼巧,我們是同鄉,在一個地方打工,又在一個地方念書,好像兜兜轉轉總要相遇似的。她滿臉期待的問是不是以後即便走散了,也會在一個地方重新遇見。我想一想,還挺浪漫的,就點頭說是,一定會。
巧合這種東西從來不針對一個人,很多人走走停停,聚聚散散,有時候就是那麼一個瞬間的事情。
我再見到王暄——也就是第三個繼父的兒子——是在一個星期六的傍晚,天剛剛擦黑,遠方還是發著黃色的亮光,可是近處的人影都已經模糊了。我跟杜蘭出去吃飯回來,在學校旁邊的小巷裏看到一群人圍著一個人叫罵毆打,可能是小混混尋釁滋事。
裏麵傳出痛苦的嗚咽聲,我循聲望過去,看到倒在地上的人捂著肚子,看不清臉,但依稀能看到他顫唞的肩膀。杜蘭在旁邊抓我的胳膊讓我快走,女孩子見不得這種事,被纏上不好。
我一邊應了杜蘭,一邊又看過去一眼,這一眼,看到站在旁邊的少年。
算起來他應該才十六歲,頭發短短的,染成黃色,像毛刺密集的仙人球,在陰影裏也很紮眼。他長高了不少,視線差不多跟我平齊,晶亮的眼睛直看過來,目光穿過染成墨色的空氣落在我的身上。他愣了一下,然後像個孩子似的笑起來,叫我:哥。
他的聲音落地,我怔在原地邁不開步子。杜蘭聽他叫我哥,探過頭來問我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她,也不知道怎麼介紹王暄,在這之前我從沒想過自己還有一個弟弟,可是他憑空冒出來還叫我哥,讓我恍惚覺得他就是這些年來我在人海中尋找的陌生人。
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