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向嚴懷,涎著臉道:“嚴大人,既然你我二人如此有緣,今晚一定要不醉不歸才行,陸某先幹為敬。”說罷舉起杯來“滋”的一聲一口喝光,然後滿眼淫邪地盯著嚴懷。
嚴懷眉間微蹙一下,淡道:“抱歉,嚴某今日身體有些不適,飲不得酒,請陸大人見諒。”
陸建仁眼中閃過一抹冷光,旋即笑道:“不能多飲,少飲幾杯總是可以的吧?陸某可是聽說嚴大人酒量不錯的,今日難得大家聚到一起,不喝兩杯怎麼說得過去。”
說著將嚴懷麵前的酒杯端起來,徑直往他唇邊遞去,竟是要強行灌下這杯酒一般。
嚴懷一把拂開陸建仁的手,冷冷道:“陸大人,請你自重。”
陸建仁看看酒水灑了一大半的酒杯不由得惱羞成怒,陰惻惻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要不要我提醒嚴大人一下四年前在雲台府的抱月軒你陪酒時是什麼模樣?今日在座之人若是知道他們心目中如天仙一般不食人間煙火的知府大人,幾年前竟是個出賣色相卑微下賤的小倌,你猜他們會有什麼反應?”
嚴懷心中一凜,臉色有些發白,片刻後一字一頓道:“陸大人認錯人了,嚴某不知道什麼抱月軒,更從來沒做過什麼小倌。”
陸建仁本來隻是懷疑嚴懷是雲真,但卻不敢十分肯定,畢竟距離上次在抱月軒見到雲真已經過去了四年之久,而且,嚴懷相貌雖然與雲真頗為相似,但氣質差異較大,前者冷銳,凜然不可侵犯,後者則要柔雅溫文許多,不過此時見嚴懷臉色突變便篤定自己所料不錯,於是冷笑一聲,“是麼?陸某上個月才去了一趟抱月軒,那裏的老鴇月娘跟陸某提到那個離奇失蹤名叫雲真的小倌時還唏噓不止,她若是看到嚴大人想必一定會很高興。”
嚴懷臉上瞬間失了血色,心中也有些慌亂起來,咬牙道:“你想怎樣?”
陸建仁貪婪地盯著他,□道:“不怎麼樣,隻要嚴大人與我好好敘舊親近親近,我保證大人高枕無憂。”說著將酒懷重新倒滿,再次不依不饒地舉到嚴懷唇邊。
嚴懷僵立片刻,正要伸手接過酒杯,不料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來,不著痕跡地在他之前將酒杯接了下來,跟著頭頂響起一個不無調侃的聲音:“久仰陸大人英姿,今日終於得見,果然名不虛傳。來來來,陸大人與本王好好親近親近。”
嚴懷心中猛然一跳,急忙站起身來。淩瀚與他擦肩而過,不慌不忙握了下他有些輕顫的手,然後大喇喇在他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嚴懷麵上微微一熱,心跳霎時就亂了。
淩瀚手腕一轉,將酒杯反過來舉向陸建仁,似笑非笑道:“本王借花獻佛,先敬陸大人一杯。”
陸建仁自然將淩瀚剛才與嚴懷握手的動作及嚴懷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紅暈看在眼中,心裏暗道不妙,這兩人關係明顯非同一般。臉色青白交錯了一陣後,半晌才道:“承蒙王爺抬愛,下官榮幸之至。”然後欲伸手接過酒杯。
不料淩瀚手一抖,杯中酒液激射出來,陸建仁瘁不及防,霎時滿臉開花。
酒水原本辛辣,加上淩瀚暗施內力,陸建仁隻覺眼睛刺痛幾乎睜不開,當下雙手掩麵“嗷”的一聲慘叫出來。
這一下動靜非同小可,原本沸騰喧鬧的包間霎時安靜下來,滿場人驚疑不定地齊刷刷看向這裏,見發出慘嚎之人是中郎將陸建仁,對麵坐著一個滿不在乎的原王,旁邊站著一個神情無措的知府,頓時嗅到了某些危險不定的味道,當下全都打了個激靈。
與此同時,眾人又覺刺激無比,今晚說不定有好戲可看——當然,前提是不要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才好。
鍾萬全心中叫苦不迭,匆匆上前急問:“賢弟,怎麼回事?”
他如何不知道淩瀚是尊易請難送的瘟神,本來今晚的壽宴是不打算邀請他的,就怕他一不高興讓自己下不來台,但此人身為王爺乃是原城身份最為尊貴者,若是請了其他有頭臉的人卻單單漏過了這位王爺,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所以也專門下了請柬送去王府,隻盼淩瀚瞧不上他的壽宴不來出席。
誰料淩瀚問過有哪些人會參加後十分爽快地應了約,早早地就來蓬萊閣坐下了。鍾萬全起初心中忐忑,後來見他一個人有滋有味的自斟自飲,態度十分隨和適意,漸漸也就放下心來,同時心中也不無得意,連一向目中無人的王爺都親自來給他祝壽了,足見他鍾萬全麵子有多大。
但是,此時看眼前光景,顯然他高興得有些過早了。
淩瀚慢條斯理道:“本王之前喝得有點多,剛才本要向陸大人敬酒的,奈何拿捏不住酒杯,一個不留神就灑了些出來濺到陸大人臉上了,實在抱歉。”
陸建仁又痛又恨,立時黑了臉。
他向來也是橫行跋扈慣了的,淩瀚雖是王爺,畢竟是失了勢的,手中並無實權,所謂脫了毛的鳳凰不如雞,論起實力,還不如他這個手握兵權的中朗將。這麼一想,膽氣徒壯,胡亂抹了把臉上的酒水,強睜著紅腫的眼睛狠狠道:“依下官來看,王爺不是不留神,根本是故意的!怎麼,王爺是不是見到下官與嚴大人親熱,看不過眼了所以想要教訓下官一頓?王爺可真是憐香惜玉,不過,可惜啊,有件事王爺恐怕不知道,嚴大人除了是朝廷命官外,還有另外一重不可告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