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要出這口惡氣!”
說完橫眉立目朝淩瀚瞪去,卻見對方微揚下頜滿臉不屑地看著自己,直如看蟑螂臭蟲一般,登時怒從心底起,惡向膽邊生,再也顧不得許多,扯開嗓門咆哮道:“諸位請聽陸某一言,這位知府大人本名並不叫嚴懷,而是叫雲真,以前曾是雲台府最高級的小倌院抱月軒的頭牌小倌。你們沒想到吧,這位看起來比誰都潔身自好的嚴大人,其實骨子裏比誰都要放蕩下賤!”
“三年多前雲真出了意外不知所蹤,大家都以為他早已死於戰亂,誰料竟是改名換姓勾搭上了原王淩瀚,搖身一變成為堂堂四品知府!諸位,這二人如此欺世盜名狼狽為奸,是對朝廷的侮辱,對天下萬民的侮辱,簡直是喪心病狂令人發指,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言既出滿場嘩然,就連一直冷眼旁觀看好戲的劉適等華陽府官員也震驚莫名難以置信,淩瀚與嚴懷一個狂放不羈,一個清冷自矜,怎麼看都不像一路人,何況自從嚴懷到任以後他們從未見過他與淩瀚往來,但此時此刻看二人的曖昧姿勢又令人不得不相信陸建仁所說的話。
此時劉適等人再看嚴懷的目光就有些複雜了,憐憫有之,驚奇有之,鄙夷有之,更多的卻是幸災樂禍。
嚴懷出任華陽府知府以來大小官員在他手下全都吃盡了苦頭,眾官早就盼著這位自命清高不講情麵的知府倒黴了,不然誰都別想過上安生日子,因此現在就算明知陸建仁是誇大其辭故意汙蔑嚴懷,眾人也隻是三緘其口靜觀其變,而不是出麵維護阻止事態繼續惡化。
華陽府的官員都沒有任何表示,其他奉行和氣生財明哲保身的富商鄉紳自然不會招惹事非強出頭,陸建仁是首富鍾萬全妻弟,又是兵權在握的中朗將,財雄勢大得罪不起,此刻滿臉橫肉目露凶光的樣子又猙獰恐怖,哪怕這些人內心同情嚴懷,也不敢出來打圓場了。
包間裏沸騰了片刻後漸漸又安靜下來,直至一片死寂針落可聞。
嚴懷麵色慘白如紙,渾身瑟瑟發抖,屈辱與絕望的眼淚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
淩瀚伸手將他的眼淚輕輕拭去,然後緩緩開了口,字字鏗鏘有如金石擲地,“嚴懷以前是什麼身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正的品性為人,以及他現在身為知府為華陽府做了什麼事情,我想在座各位與華陽府百姓比本王更加清楚。朝廷用人唯賢不論出身,若哪個不長眼的瘋狗想要胡亂咬人,最好先掂量一下自己有幾斤幾兩。”
說罷也不管眾人如何看法,略一傾身將已經虛脫無力無法自持的嚴懷打橫抱起,徑直朝門外行去。
陸建仁雙目暴突狀若瘋狂,忽地一下竄到淩瀚麵前揮起拳頭嘶聲吼道:“這樣就想走人,沒那麼容——”
“易”字尚未出口,已經麵露殺氣的淩瀚驟然騰空躍起,右腿力貫千鈞直踢陸建仁麵門。
“呯”的一聲爆響,眾目睽睽之下,陸建仁腦漿迸裂血濺三尺,當場氣絕身亡。
“擋我者,死。”淩瀚一字一頓森然道,冷冷掃視全場一周,然後在全場之人肝膽俱裂的注視下抱著嚴懷大步出了包間。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有否覺得以上場景似曾相識?
咳,我指的是看過《受他一生又何妨》的童鞋。我發現,我有時候挺血腥暴力的……
誅心
淩瀚直接回了王府,將嘴唇已經咬出血來、渾身顫唞不止的嚴懷輕輕放在床上,從蓬萊閣出來時滿臉的戾氣與殺氣早在不自覺間換作本人都未察覺到的溫柔與疼惜,低聲道:“我知道你很壓抑很痛苦,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來吧。”
嚴懷瞬間淚落如雨,一邊拚命捶打他的胸膛一邊語無倫次地叫道:“不,你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承認我的小倌身份,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恨我,想要報複我,所以借機羞辱我,讓我身敗名裂任人恥笑,對不對?現在你的目的終於達到了,你滿意了吧?!”
淩瀚胸口一震,這樣激動狂烈歇斯底裏的嚴懷是他從未見過的。
但是,嚴懷的質問有部分正確,比如,他的確是故意的。他想斧底抽薪,將嚴懷從官場中徹底剝離出去。
他知道在這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裏,嚴懷這個知府做的有多辛苦,簡直是在拿自己的命在拚。剛剛從京城回到原城的那天晚上,當他突然抱住嚴懷時感受到的這具身體的消瘦令他刹那間心疼不已。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嚴懷按照自己的處世原則一個人在官場孤獨前行,雖然為華陽府百姓辦了很多實事贏得了百姓的愛戴,卻也同時招致華陽府所有官員的嫉恨,今晚蓬萊閣陸建仁突然發難後劉適等人選擇沉默而非維護就是明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