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在除你以外的人身上再花費這麼多心神。”
蘇粲淺淺地笑:“你知道麼,昨天半夜裏我突然發燒了,護士給我打了點滴,隻是小小的一根針刺進皮膚裏,我也會感覺到很疼。原來在蜜糖裏呆久了,就會連一點點的苦都受不了。”
蕭繁凝神看他,躲閃的眼眸裏滿是不安。他似乎開始明白,這個脆弱的小人在害怕什麼。如果一切的美好鬥不過隻是過眼雲煙,那麼他寧可不要。人之所以會變得痛苦和貪婪,是因為曾經擁有,任何的快與不快都是相對的。
“蘇粲,隻要你願意,你可以在蜜糖裏呆很久。”
“那我一定會淹死。”
“那也比我親手殺了你要好。”
“即便我現在不走,未來的某一天我還是會走。”
“那時,也許你已經離不開我。”
蘇粲微微一震,望著蕭繁:“沒有我,你真的會寂寞麼?”
沉默,然後蕭繁的吻落在額頭:“會。”
然後小人笑了,放肆的,哀愁的,不知所措的。
那一回,蘇粲終究是沒有離開,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究竟為什麼。
然而許多個日日夜夜以後,蕭繁一覺醒來後,終於再也找不到那個小人的蹤影。
蘇粲還是離開了,兩年時光,杳無音訊。
於是,蕭繁生活在回憶裏,好讓自己相信一切都沒有改變。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幸福,那麼也就不會有人寂寞。
第四十七章
四十七、
蕭繁坐在去往千裏之外的飛機上,揣著難以描摹的心情。有人告訴他,在北方的一個小城鎮裏找到了蘇粲,出差時的一次奇遇,帶回幾張模糊不清的照片。蕭繁反反複複地將它們看了無數遍,那些背影與暗淡的側顏像是解不開的謎,蕭繁感到無力,他甚至開始懷疑時間是否已將那張臉的印象衝淡,讓他漸漸忘記了蘇粲究竟長得什麼樣子。
兩年中,蕭繁一直在尋找,不惜重金。得到過許多次充滿希望的音訊,惴惴不安地親臨,然後失望而返。人不可能永遠在這種沒有盡頭的循環中消磨自己,蕭繁已是身心俱疲。淮遠告訴他,唯一能夠解脫的方式就是忘卻,並且一遍遍告訴自己這個人已經死了。蕭繁這麼做過,然後依然失眠,在淩晨兩點的時候獨自靠在床頭抽煙,然後問自己,如果蘇粲真的死了,那麼至少還可以找到他的骨灰吧。
蘇粲走的時候沒有帶走任何東西,錢、存折以及所有蕭繁饋贈的各種禮物。它們安靜地躺在抽屜裏,似是被精心收藏起來,卻又好像從未被接納過。蘇粲帶走的隻是他的人,還有那條也許隻是忘記摘下的項鏈。蘇粲走後,再沒有一個人走入過蕭繁的生活,蘇粲以前,也未曾有過。
在一起的時光好像隻是一眨眼的工夫,盡管許多時候都淡得像水一樣。一起起床、一起吃飯、一起睡覺,濕淋淋地□、擁抱、接吻,好像成了習慣,也隻是習慣。蘇粲永遠都是冷冷的,若即若離地看著他;永遠孩子氣地對他說那些不討喜的話;永遠刻意地去表達他對自己的不在意。蕭繁卻喜歡這種生活,他以為他總有一天會厭倦,卻不料越陷越深,蘇粲的冷漠是一片寂靜的漩渦,然而隻有沉在其中,蕭繁才隱隱地看見那漩渦深處的真相。蘇粲是有心的,他的那些刻意更像是某種不言而喻的偏執,申言著自己特別的存在。
慢慢的,他會因為蕭繁忙著應酬而略略地不滿;他會因為蕭繁訂婚而鬧脾氣,即便他永遠不願意承認,蘇粲的世界裏住進了另一個人。
那天以後,他們再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