臍上,乳白色的水粉畫筆沿著那個小點慢慢轉圈,繪成了一個不那麼規整的圓。

“畫歪了,有橡皮嗎。”卩恕皺眉。

“沒有,而且橡皮也擦不了。”

“孤陋寡聞,【去汙橡皮】就可以。”說著,卩恕伸手撕去了那一塊皮膚。準備重新再來。

“等等,還是我來吧,你把圖畫在紙上。”渝州有些頭疼。

“看不起我?”

“不,我想試試自己的水準。”

好不容易勸服了卩恕,從他手中接過畫筆,渝州默默注視著屍體,抱歉,取走了你的靈魂,又將為你穿上最後的盛裝。

但是,也僅僅隻能是抱歉了。

渝州不緊不慢地落下了第一筆。

塔馬拉圖騰,由1000多個繁的圖案疊成,中心是一個巨大的眼睛,陰冷邪惡,布滿血絲,第二層密布蜷曲的觸手,它們有著暗紅色的吸盤,相互糾纏,像森林中橫生的荊棘枷鎖,困著一個個無法解脫的靈魂。第三層則是密密麻麻的特殊符號,看一眼就讓人頭暈目眩。

整整2個小時,詭異圖騰像一張密織的網慢慢困住了高個女人的屍體,不留一點縫隙。渝州剛完成這幅畫作,就難以忍受地閉上了眼,用顫唞的雙手撐著額頭。

此時的他早已冷汗淋漓,後背濕了又幹幹了又濕,眼前疊影重重,耳邊似有莫名低語。

“早說讓我來了。”卩恕單手托住渝州的腰,將他從屍體身上抱離,甩在了另一側的床上。

渝州拉過被子,蒙住了腦袋。雖然脫離了畫麵,但幻視幻聽並沒有減輕,反而有加重的跡象。

“垃圾。”卩恕看著那個蜷縮成一團不時抽搐的渝州,低聲咒罵了一句,就掀開了被子,將人拽了出來。

寬大的手掌托起渝州冰涼的臉頰,粗暴地掃開被汗水黏附在臉上的發絲,圓潤的耳垂暴露在空氣中,讓男人情不自禁地摩挲了上去。

“騙子。”他在他耳邊低聲說到。

因幻覺引起的痛苦變得遲鈍,渝州隻覺陷入了一場悠遠寧和的夢境,他躺在海底,沒有空氣,沒有陽光,周圍到處都是若隱若現的觸手,正一步一步慢慢朝他逼近。突然,它們好似聽見了什麼,觸電般縮了回去,平靜的海底起了漣漪,無數氣泡在水中升起。海水朝天空迸發,無盡水珠衝向雲霄,一瞬間,海水逆流,海洋幹涸。渝州躺在幹裂的海床上,最後一個氣泡在他耳邊炸響。

“啪--”

渝州睜開了眼睛。

卩恕高大的身影在逆光中有些模糊。

“剛才你說了什麼?”渝州單手撐起身,腦子還有些昏沉。

“垃圾,沒用的東西。”卩恕坐在高凳上,雙腿交替架在渝州床頭,絲毫沒有上來扶一把的想法。

渝州沒有理他,他看了一眼那幅已然竣工的畫作,又覺頭暈眼花,趕緊用空白卡把屍體裝了起來,不敢再看,“現在幾點了。”

“我是你傭人?你自己不會看嗎?”卩恕沒好氣道。

渝州看了眼手表,下午5點22分。是時候行動了。

他準備了兩副普通撲克牌,改用左手在上麵寫了幾個字,“你把管家先生借我用一下。”

“哈?憑什麼。”

“憑海洋之心。”

“……”

“走吧,盛宴開始了。”渝州洗了一把臉,笑著對一臉不爽的卩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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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2日晚18點整,三層樓高的紅木階梯燈火通明,鑲嵌在牆角的棕紅色椴木落地鍾響起了沉悶且毫無新意的報時聲。

兩位身著維多利亞禮服的女子挽著手,有說有笑地下樓,巧遇三位上來搭訕的男士,穿白色碎花裙的女子掩口輕笑,替托著葡萄酒上樓的服務員讓出了一條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