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蘭尼抱臂倚在鐵欄上,目之所及是霧氣彌漫的河麵,心裏不自覺地想起那個人,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心裏一定很怨恨自己吧,怨恨自己的不辭而別,怨恨自己的不守諾言……。。嘴角泛起一絲釋然而苦澀的笑,或許這就是命運吧,命運安排他們注定以這樣的方式告別。
不過想想,琴是黑暗國度的君王,即便心裏有些喜歡自己,但對於他來說,自己也不過是他漫長生命中的短暫一瞬,又或許……。。不過是他的一時興起罷了。靈魔之王,風華絕代,是何等的不可一世,自己又有什麼好放心不下的呢?但不知怎的,總像丟掉了什麼似的,心裏空落落的。
油輪終於不緊不慢地滑入河中,卡拉澤明滅的燈火逐漸消失在視線中,隨著行程越來越深入,河麵上的霧氣濃重起來,夜空烏雲密布,沒有星月,似乎要有風雨來臨。
濃霧似煙籠一般遮蔽了桅杆,徐徐向四周彌散開去,同漆黑的夜空與河水融為一體。
從船艙中鑽出的旅客一個個睡眼惺忪,站在甲板上凍得瑟瑟發抖。
“這是什麼鬼天氣,看樣子要下雪也說不定。”
“行了,別抱怨了,忍忍吧。”
耳邊傳來旅人沙啞的聲音,零碎的腳步聲過後,甲板上又陷入一片沉寂,煙囪喘著粗氣,迸發出令人膽寒的吼聲。一縷縷的霧,活像一縷縷灰白的頭發,晃晃悠悠地貼著油輪飄忽而過。
仰頭望去,夜色如同陰鬱的黑頁岩一般濁重。真正的夜色,使人覺得兩步之外就是世界的盡頭了。
俊秀的男子感覺有些煩亂,索性鑽進輪艙內,看看熱鬧,或許時間可以過得快點吧。
艙外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而這個小小的世界卻溫暖明亮,人頭擠擠。人們打撲克,飲茶,喝酒,侍者川流不息地在酒櫃和飯桌間來來去去,乒乒乓乓地打開瓶塞。不知是誰彈起了鋼琴,奏出了一支憂傷的華爾茲舞曲,奧蘭尼靠在角落裏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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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甲板上傳來嘈雜的人聲,隻聽咣地一聲巨響,伴隨著船體的劇烈晃動,油輪靠岸了。
午夜的阿法利亞,沉寂而沸騰,所有歌舞升平紙醉金迷都隱藏在漆黑夜色下,於酒香財氣中暗潮翻滾。
離開嘈雜的碼頭,灰暗的街道人跡寥寥,聖光大教堂高聳的尖頂直刺低重烏黑的天際,狹長高聳的窗透出燭火的微光。
神不知鬼不覺地,奧蘭尼竟向那家旅館走去。
明知道他已然不在,可心裏還是抱有一絲僥幸,冥冥之中總感覺會有什麼意外發現,而當他來到旅店門前,心徒然沉了下去,肅穆高聳的中世紀建築一片黑暗,毫無生機,如同被遺棄的城堡,透出一股令人心驚膽戰的陰森。
桀驁俊秀的麵容泛起一絲苦笑,如水月光中,左頰上一個淺淺的梨渦,怎麼這麼傻呢?還回來幹什麼?真是瘋了……
想著,自顧搖搖頭,轉身離去。
一輪孤月,兩點疏星,銀白月光籠罩著這座中世紀古老建築,高聳入雲的鍾樓上,一個黑色的人影站在獵獵風中,俯視著街道上正漸行漸遠的渺小影子,嘴角泛起一絲複雜笑意。
奧蘭尼,繼續演好你的角色吧,這場翻雲覆雨精彩絕倫的好戲才剛剛開始……。
離開旅店,他漫步目的地遊走在阿法利亞,手伸進兜裏去掏煙,忽然,一張鑲著金邊的精致卡片飄忽忽落在地上,彎腰拾起,奧蘭尼嘴角泛起微笑,尼古拉斯,不妨現在就去拜訪你吧。
月光下,聖光之熄酒吧看上去就像一座黑色的小教堂。外牆貼滿黑碎石與碎玻璃,閃耀著詭異陰寒的光。
和名字倒很配,奧蘭尼不再猶豫推開黑漆木門。
燈光迷離,屋子中央的圓台上擺了一架潔白的鋼琴,清麗脫俗,高貴典雅,非常具備貴族氣質,在阿法利亞一片聲色犬馬中實屬罕見。
這架鋼琴一定是給尼古拉斯準備的吧。
空氣中飄來淡淡的茉莉清香,燈光變幻了色彩,由剛進門的淡黃變成了淺藍,幽幽的,透著幾分詭秘。
酒館裏人聲鼎沸,奧蘭尼挑了個靠窗的位置,點了杯苦艾酒,淺嚐低酌,靜視這個城市午夜的瘋狂。
月明星稀,鐵一般的夜色冰冷黯沉,曠遠寂寥。
徜徉在這芳靡陰暗的世界中,卻是說不出的心暢意爽,或許,自己原本就屬於黑暗吧,屬於這暗夜的頹靡,放縱的沉淪,喧囂的墮落。
“下麵,有請阿法利亞最偉大的鋼琴師尼古拉斯伯爵為大家演奏一曲,祝各位度過一個歡樂而放縱的夜晚!”
優雅的血族尼古拉斯
奧蘭尼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瘦高的身影出現在舞台旁。
酒館裏瞬時喧鬧起來,口哨聲,起哄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