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琴?赫墨斯潘?伊蘭那個蠢貨,自以為不可一世,卻在這件事上優柔寡斷,完全是婦人之仁,留下如此禍患日後必亡國於此,真是天助我雲魔也!”語畢,銀白人影仰天大笑,冷厲笑聲直刺雲霄,劃破漫天飛雪。

巫師俯首,不動聲色地問:“王上,那下一步我們該如何行事?”

銀白人影斂住笑意,冷冷吐出四個字:“靜觀其變。”

天音子夜

夜色下的黑色夢域璨若星辰,黑琉璃穹頂在月光中閃耀如鑽,隨處可見燭火搖曳,宮殿門前更是燈火通明。侍從們來往穿梭,個個神色緊張,都低頭不語,裙擺蹭過石階,發出悉倏輕響。

已經是第三天了,那個樂師依舊被禁在陛下寢宮中,不許邁出半步,更不許吃喝,三天三夜,他未飲水半滴,食米半粒,縱有靈力但畢竟是血肉之軀,怎堪這般?但也隻是同情,侍從中無一人敢上前,哪怕隻是觸碰一下都萬萬不敢,更別說端水遞飯了。

“再彈一遍!”琴斜倚在錦榻上,冷冷地看著寢宮中央那一襲白衣勝雪。

樂師修長的手指已經血肉模糊,鮮血沾染在琴弦上,點點觸目的殷紅。

聞言,白色身影複抬起顫唞的手撫上瑟瑟琴弦,六十六根琴弦細如發絲,流淌著月華般的光澤,輕撫之下璨耀生輝,發出天籟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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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琴,三界之中獨一無二的珍寶,子夜,三界之中無出其右的樂師。

當琴弦在纖長的指尖下再度響起曠廖幽遠的聲音,樂師嘴角掠過一絲笑意,落寞悲涼。

想想,自己來到黑色夢域已經千年了吧,希珂,你現在可好?

血,順著指尖點點濺落白色衣襟,如梅花朵朵。

如若不是因這一手琴技,如今還能和希珂策馬揚鞭縱橫馳騁於蒼茫雪漠吧,耳鬢廝磨,執手笑看,何等的逍遙快活……可這一切皆為幻影,隨著那場血雨腥風永遠的成為了夢境。如果當年沒有當著那人的麵彈奏,如果當年沒有收下那人饋贈的禮物,一切都不會發生,更不會惹來滅族之禍……。

想到此,樂師抬眼望向東南角錦榻之上的俊美人影,冰冷仇恨溢滿海藍雙眸,這種仇恨是刻骨銘心的,千年來像埋在心底的一根毒刺,隨著時光的推移越刺越深。

但,自己又是無能為力的,這位殘忍陰梟的黑暗帝王吃了他的半顆心,以至於現在他隻是勉強維持生命,氣若遊絲,手無縛雞之力,隻能憑殘存的一點氣力彈奏水琴,供人玩賞。死,是不可能的,因為赫墨斯潘已經說過,如果他自刎,百萬死靈騎士馬上踏破雪荒極地,屠滅雲魔所有遺民,從此三界之中再無雲魔一族。

琴音若斷若續,輕輕泠泠,似潮水緩緩浸過白沙,又悄然退去。如絲如絮,婉轉於回腸九曲之間。海藍色的長發隨著仙樂聲聲無風自動,空曠高聳的寢宮中央,這一襲白衣看去弱不禁風,憔悴伶仃。

錦榻上,魔魅的男子身穿寶石藍外套,華麗耀眼,金絲雙旋領口鑲嵌著血色寶石,及膝黑色皮靴,銀發如泉散落一身,隻是比起彈琴的那個,他的臉色更顯蒼白,和周身華美服飾形成鮮明對比,幻紫色的眼眸深不見底,略微有些淒然。此刻,他正擺弄著懷裏的人偶,不時瞥兩眼樂師,心不在焉。

奧蘭尼真的就這樣離開了………黎明破曉前灰藍色的天空,空寂奢華的旅館,他輕柔的對自己說,乖乖的,等我回來。卻沒有再回來。

是現在的自己讓他無法忍受吧,太執妄,太瘋狂,也太……脆弱。本不想哭的,卻控製不住,在他麵前掉下眼淚……

琴微不可聞的輕歎,手撐在腮邊,那夜纏綿悱惻的情景浮現眼前。如果真的想找到他,並非難事,但如果他心中始終想離開自己,強留在身邊又有何意義?目光投向拱窗外蒼茫的天際,此刻,他在做什麼?是否也在想念自己?縱然是曇花一現的幸福,卻也采摘不到……。。

越想心裏越難過,清廖的琴聲不知何時已經停止。

“還繼續麼?赫墨斯潘。”樂師也不抬眼,冷冷問,語氣中全是蔑然與淡漠。

“子夜,你傻掉了麼?還是寂寞得太久腦子糊塗了?我叫琴,不叫赫墨斯潘。”

子夜一愣,抬起頭看向他。早就從侍衛女仆口中聽聞赫墨斯潘百年來性情大變,陰晴不定,時而溫和時而殘暴,甚至經常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而且每每在寢宮中自言自語,如同有人在側,絮絮叨叨直至深夜。聽到這些傳聞,不管真假虛實,自己從未相信,因為在他看來,赫墨斯潘本就是個暴戾殘忍之人,加之孤傲霸道的本性,時風時雨變幻莫測再正常不過,倒是奇怪這些侍從跟隨他千百年了,竟是半點也不了解自己的君王麼?

而此刻,親眼看到,親耳聽到,著實讓他震驚的說不出話。他真的瘋了?琴?赫墨斯潘?伊蘭是真的瘋了?哈哈……。真是天誅地滅啊!心底狂笑不止,眼中的光芒卻狠厲如刀,放輕了聲音,詭異如耳語,“哦,原來你是琴,我忘記了,那赫墨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