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烏雲越積越厚,泯滅最後一絲光亮。
夜色下的密謀
“我們得想個辦法。”索菲婭端著酒杯,微微蹙眉。
“能有什麼辦法,要是有辦法還用等到今天麼?”艾倫歎氣,輕啜口酒,嘖嘖嘴,“這墨西哥日落果然不錯,你要不要嚐嚐?”
“哎呀,行了。我說艾倫,你腦袋壞掉了麼?你知不知道那個奧蘭尼有朝一日會對我們造成的威脅?你還不想辦法抓緊幹掉他,在做夢麼?”
“你說得容易,我怎麼幹掉他?我幹掉他哥哥非殺了我不可。”將杯中殘陽般的酒液一飲而盡,艾倫從鎏金藤椅上起身,擺弄著掛在牆上的死亡霜影,冰藍劍鋒幽光流轉,寒氣森森。“不過,他現在走了,我想大概一段時間內不會回來。”
“一段時間內是什麼意思?”索菲婭迷惑不解。
“他被尼古拉斯吸了血,我想此刻他們應該在一起。”
“什麼?那他豈不是會變成血族?艾倫,你怎麼不早說?你可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麼?”索菲婭將酒杯重重摔在案幾上,紅酒蕩漾飛濺,有幾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你何必這麼激動,這不是早晚的事麼?我們所能做的隻有等待。我倒是有些擔心哥哥,他這幾天有點反常,既沒問我那個血族是誰,也沒提奧蘭尼離開的事,一反常態的鎮定從容,你說他會不會是想通了?那可太好了,我們就不必煩憂未來了。”
艾倫又倒了一杯墨西哥日落,站在窗邊喝起來。
“想通了?我看那是不可能的,要能想通還會有今天?六百年前就了結了。我倒是覺得他風平浪靜不是什麼好事。”
艾倫遙望著飄渺星瀚,思緒飄飛,六百年前,如果時光能倒流回六百年前,他一定毫不猶豫親手殺了他,即使哥哥怨他,恨他,也絕不手下留情。一念之差,惹出如今這些不必要的麻煩。
真想回到自己的領地去,洛雅圖故然繁華奢靡,疆域遼闊,無所不有,但他還是更喜歡柏威夏,喜歡那裏的閑靜舒緩,清幽淡漠,在那裏有漫山遍野的薰衣草,舒展著紫色的花瓣迷醉著夜的浪漫。
自己不是個附庸風雅的人,但卻真的很喜歡那種淡淡的感覺,空氣裏彌漫著令人心曠神怡的馥鬱芬芳,林間草木凝結著晶瑩水珠,夜鶯在頭頂歌唱,哥特式古堡在夜霧彌漫中古老神秘。
可自己現在又走不開,自從那場天地為之色變的戰爭後,一切就再也回不去從前了,先是蕩平了雪荒極地,之後橫掃了血色深淵,暗夜族贏得了前所未有的聖跡和榮耀,而這一切所付出的代價卻是昂貴的,哥哥性情大變,幾近瘋狂。
或許,他並不想爭奪血月魔殤,更從未覬覦統領第二大陸,或許,他隻是想快快樂樂和那個人在一起,度過漫長黑暗的永生,但一旦登上了君王的寶座,一切就身不由己。
使命,責任,眾望所歸,他不得不去做,不得不將滴血的利刃刺入愛人的胸膛。而,那個人又何嚐不是呢?注定的悲劇,任誰也無法逆改。
“艾倫,你想什麼呢?發什麼呆!”索菲婭晃晃他的肩膀,墨黑的星眸隱隱有些憤怒。
“姐姐,那你叫我怎麼樣呢?現在殺去阿法利亞,一刀解決奧蘭尼,他活著,哥哥徒勞傷心罷了,他要是死了,天知道會發生什麼!”
索菲婭微微眯起眼睛,眼底神色變幻莫測,驀然,一道寒光閃過,她低低說:“我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冰藍瞳眸馬上劃過一絲敏銳的冷澈,輕晃酒杯的手停了下來。
“我要讓哥哥親手將他送進墳墓。”
艾倫不可思議地歎笑,“姐姐,你瘋了麼?你是不是發燒了?我看你還是趕快回杜尚格休息吧。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就算再過億萬光年,我們都成了神,也是不可能的。”
“閉嘴。可不可能隻是看我們怎麼做!”
索菲婭緊蹙秀眉,用力咬緊下唇,本來溼潤丹紅的唇瓣更顯嬌豔欲滴。“你就看我的吧,我要讓哥哥恨他,即使不殺他,也要讓他永世長眠。”
艾倫望著索菲婭冷厲的眼神,知道她必是下定了決心,低聲問:“你有什麼打算?”
索菲婭伏在他耳邊,輕語了一陣,艾倫驀然推開她,低喝:“不行!絕對不行!這樣做到時候死的是誰都不一定!我不同意。”
“艾倫,我不是在和你商量,隻是告訴你我的想法,我意已決,你也不必多說。你隻需要閉上你的嘴就可以了。為了哥哥,我什麼都願意做,也什麼都舍得。”
索菲婭奪過他手中的酒杯,將剩餘的半杯酒一飲而盡,墨黑瞳眸深不見底,“艾倫,你要永遠記住,隻有哥哥才是黑暗世界的唯一主宰,為了讓他堅守住這份榮耀,無論付出什麼,哪怕是生命,我們也絕不姑息。”
艾倫久久凝望著索菲婭,誰又知道在她決然冷冽的目光後隱藏著怎樣絕望的悲涼,愛一個人,原來可以這樣不顧一切,終是癡妄還是傷。
夜風輕拂,燭光搖曳,如同熾烈而無聲的舞蹈,靜默滿世界的寂寥。
流血的傷口——不堪回首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