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萱早憋了一肚子火,掌櫃這句話生生點著了火引子:“我看不是傲,而是怕主動站出來叫人看低,賣不上個好價錢吧。”冷笑一聲,“不出來便罷,我正不想在此找西席呢!”
說完便要走。
掌櫃的急了,若是自己牽線搭橋,事成了自己也有進項,就這麼讓財神走了,自己等於白忙一場。當下急得跳腳,餘光看著門外走進一個身影,大喊道:“紀公子,你可願到花公子家做西席?”
花清淺也有些不耐,聽他這般叫喊,蹙緊了眉頭,轉過身,看著走進來這人。
這人比他身量高,比他年紀大,比他也稍壯些,比起來,花清淺更像出身貧寒的一介舉子。隻是,麵前這人若是同旁人比起來,又未免單薄了。-思-兔-網-
他走過來,麵容淡淡的,唇線淺淺,麵色發黃,明顯是許多個日夜吃喝不好。掌櫃的把他拉過去,細細低語一番之後,隻見他抿著嘴想了想,抬頭笑道:“好。”
花清淺眯起眼:“你不問問我給你月錢幾何?”
“你管我吃住就夠。”那人仍舊抿唇笑,靦腆至極。
花清淺雙手背負,站在他身後的榮萱看的分明,他右手握著扇柄,左手兩根手指玩弄著扇骨,幾乎要把扇骨刻出劃痕來。待得雙手停下動作,他前傾身子,做一個揖:“在下花清淺。”
那人還禮:“在下紀清言。”
好得很,清淺清言,活像一對兄弟。
榮萱訥訥,眼角眉梢全是鄙視。待他大些就會明白,那時絲絲的不快,名字便叫吃醋。
回去路上三人同車。
這車子很寬敞舒服,坐進三個人也絲毫不嫌擠,且狐裘軟墊鋪著紅泥火爐烤著,小小車廂竟有些暖如初春。
三人本來誰也沒有說話,拐過一個街口的時候,花清淺先出了聲。他不是喜歡說話的人,某人當他是一朵解語花,卻不知他隻著了心去揣摩他的話,隻拿出全副心思去猜他所想。那人以為花清淺對別人都是假的,隻對自己是真的,卻不知,花清淺隻在對著他的時候才戴上麵具,就算那麵具比他自己本來皮相富麗堂皇上千倍,卻終究是假相而已。
他問:“紀先生是何處人?”
紀清言本來低著頭,聞言一笑,直視著花清淺回答:“金陵人士。”
花清淺把“金陵”兩個字咀嚼一番,隻覺得古都的煙雨都在眼前了,笑容裏添上幾分動人的真情:“怪不得覺得先生身上全是詩意。”
紀清言生平第一次見一個人誇得如此自然貼切令人身心舒暢,當下想都沒想,道:“花公子莫要‘先生先生‘的叫在下,在下不過一介應試舉人,怎當得起這般大名。”
花清淺從善如流,問道:“那你我兄弟相稱如何?花某不才,少楓三年閏九月生人。”
紀清言聞言一頓,接道:“那我虛長幾個月,我是少楓三年三月生人。”
“那清言是大哥了。”花清淺露齒一笑。
沒等紀清言應話,榮萱看不過去,□來道:“什麼大哥小弟的,你們都比我大,難道我以後也要叫你們大哥不成?我同我大哥仇深似海,每天咒一百遍他不得好死,怎麼,你們也想湊個熱鬧?”
紀清言被說得不知如何是好,花清淺早習慣了他這般說話,手起刀落一巴掌把他推到角落,轉頭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笑道:“那也好,不如你我互相稱呼名字吧。”
紀清言諾諾,唇邊痙攣一般抽[dòng]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般憋笑,容易出內傷。
又過了沒多久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