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段(1 / 3)

直朝太子薑憫的東宮去了。

薑憫正負手站在窗邊看雪呢,聽到小太監的通報,他一轉頭就被韓子儒的模樣嚇了一跳。

憔悴,實在是太憔悴了。

事實上,韓子儒倒也並非一副衣冠不整胡子拉碴的形象,可就是顯得萬分憔悴。

薑憫掃過他深陷的雙頰、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蒼白的麵色,以及那副仿佛被抽空了大半的精氣神的模樣,頓了頓,歎了口氣:“我以為……在你接到這個消息之後就該知道,要放下了。”

譽滿京華的韓小將軍,向來是一杆銀槍戰四方的鮮衣怒馬少年郎,一個尋常的打馬遊街過的舉動都能留下盈滿了一路的花香。可如今,不知多少姑娘家的春閨夢裏人竟是變成了這副衰敗虛弱的模樣。

韓子儒僵硬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苦笑來。沉默了一會兒,他低低道:“我……還是放不下。”

那可是和他青梅竹馬一道長大的小姑娘啊。他親眼看著她從蹣跚學步到垂髫小兒,從豆蔻稚齡初顯風姿,到十五及笄娉娉婷婷。

後來不知究竟是哪一日,她就成了他的情竇初開,他的情之所鍾。

他怎麼舍得放下?怎麼可能放下?

天知道在聽到薑予辭要遠嫁去北昭之後他有多震驚,又有多痛苦。他和她說了那麼多北地的故事,描述了這麼多北地的種種不好,她竟然還是要走。

他不相信。

“懷仁,我想去見見她。”韓子儒盯著地上那四四方方的地磚,緩緩開口,聲音輕得像風中的柳絮。

薑憫有些猶豫地看了他一眼,手指無意識地叩著窗欞,發出清脆的“篤篤”聲。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這才躊躇著開口:“敬賢,依我之見,還是算了吧。”

聽到清寧要去北昭和親的消息,已經是聖旨頒下去的時候了。薑憫一開始自然也是不可置信的,甚至一度以為父皇是聽信了那些大臣的話,為了南紹的安寧而甘心賣了清寧,還跑去太和宮問過父親,可最後得到的答案,卻是讓他不知所措了。

清寧喜歡啊……

薑憫注視著韓子儒的眼睛,眼中漸漸流露出憐憫之色:“敬賢,不要去了。”

“你知道清寧為什麼去和親嗎?這不是父皇或者孤的決定,也不是因為那些大臣們的施壓,這是清寧自己請求的,她喜歡那個秦王,喜歡了好些年了。”

薑憫說出最後那段話的時候,韓子儒隻覺得心上仿佛有利斧劈鑿,一個字一個字地把這些話刻在他心上,刺得他鮮血淋漓。

“……我知道了。”半晌,韓子儒澀澀地答道,帶著木然的神情。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宮城的,隻知道回府之後,便是一場大病,直病得他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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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發生的這段小插曲並沒有多少別的人知道,薑憫也不會巴巴地過來把這種事情告訴她,是以薑予辭倒是毫不知情。她隻是聽說韓小將軍那日進宮賞雪受了寒,便遣人去送了藥慰問了幾句。

很快就到了除夕。

一切都和往年一樣,命婦朝臣入宮參拜、除夕夜宴、守歲,一樁樁一件件都進行得有條不紊。

可許多人都能敏[gǎn]地察覺出來,有什麼地方其實不一樣了。

大約是因為南紹帝後那頻頻望向薑予辭的不舍的眼神的提醒,又或者是通過清寧公主這越發尊貴的地位的昭示,總之,不少人都發現了這一點。

而先前薑玨下旨準允北昭使節的和親請求的事情也並非什麼秘密。於是一場除夕宴會上,薑予辭便一直被一道道或好奇或憐憫或詫異的目光打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