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段(2 / 2)

很多年前,魏遠爭也曾失去過一次。那時候他整宿整宿地翻覆,由是過去的一切越完美,那把名叫相思的刀子就多刻進去一分。即使到了今天,魏遠爭也仍然不清楚,那些情絲是多少種複雜的心情集結起來的。

佛家說,大悲無淚。他想,自己現在的情況,大概是因為心存希望。

誰也解釋不清,魏遠爭為什麼會在大雨中長時間停駐。直到一聲玉笛於漸隱的雨聲中浮現,他才忽然將「三生石上舊精魂」的句子理解得透析。

曲中聽聞的,是舊時的一支「折楊柳」,少了慷慨,多了淒清,溫順地纏綿在纖弱雨絲中,點點滴滴故去的情誼。清到極致裏滿是哀情,時揚時抑的笛聲調,低至了塵埃,好似在祭奠這濁世中最孤獨的一縷魂魄。

曲是離人曲,調是傷心調。這一次,你又在送懷何人?

笛聲在末尾戛然而止,不期然泄露短促的破音。手指維持著搭在音孔的姿態,羽睫還未來得及抬起,寒冷的軀體就被巨大的力,狠狠地揉捏到了懷裏。

一呼一吸,胸膛貼緊了自己的。好……暖和。

曲休淡漠的雙眼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兀地睜大,隨即不可思議地眨下,嘴唇單薄地嚅動著,生澀地發不出一點聲音。

覺察到自己的推拒,猛地後背吃痛,竟是擁抱得快要窒息。「呃——」,迷茫的意識在片刻遲疑後找回,左肩溫熱的濕濡卻瞬間令他恢複不安。

手忙腳亂中,玉笛跌落在一旁的秋千架下,「咳——咳咳,你,你放手……」曲休拚盡全力掙紮出他的懷抱,厲聲嗬斥也在看見他眼旁毫不掩飾的淚水時變得無力。

「你是江南吧?」

「魏大人不要命了嗎,這裏到處都是瘟疫!你……」

「你是江南?」魏遠爭毫不留情地截斷他的話語,弓著身體,像急了一個正在鑽牛角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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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絲隨著執拗的問喊變得湍急起來。

「……不是。」

「你是江南!」水跡順著額發在臉上縱橫,淌進眼瞼的刹那魏遠爭突然笑起來,興奮地再次捉緊了對麵人的雙手。

「不……」

「你是他,這世間唯有他能吹出這樣的笛聲!」清寒的、凜冽的,宮商角徵羽,五音融進你自己的真心,娟娟落落。

「唔……」愣神間被一把拉過,死死地封住了雙♪唇。輕咬著,舔舐著,像是要將他唇上未褪盡的紅通通吃進肚裏。「你是他,是他啊……」熱烈的吻中夾雜著數不清含糊的喘熄,狂瀾侵襲,撬開緊齧的編貝,一層層卷起令人戰栗的柔波。

「你是他。」對麵人嘴角高高揚起,喘熄中離開唇瓣,又急急往下,得勝似地咬住了纖長的脖頸。

「嗬呃——」那脆弱的部位像是懷中人的死穴,猛地一顫,埋怨也經不住在滂沱的大雨中低低嘶吼出來:「你,你這樣趕來……呃啊……還,還非要在乎這個做什麼!」

脖上的耕作驟停,前一刻還強勢興奮的人僵在了原點。雨聲中像是能聽到滴漏「嗒嗒」流逝,彈指須臾間,心在壓抑中倏地繃緊。

有什麼混著雨水,暖暖地滑進了衣襟。

沉默,沉默。魏遠爭撲在那裏,不知是哭是笑。

猶豫著攀上他肩膀的雙手,帶了慰藉的意味,暗夜中漆黑的眼瞳終於掩上了最後一點光輝,隨即是更加深濃的顏色,鴉羽般貼合在臉頰。「好了,嗯……」

睫毛隨著複蘇的動作,緩緩跌落了沾染的雨珠,兩人的周遭像圍了一圈閃爍微弱光芒的小火螢。點點星星,如醉如迷。

溫暖包裹了從未情動的茱萸,在離心最近的地方劃著圓圈,像是在尋找一個入口,貪婪地一吮,似要捕獵懷中人那縷遊弋開去的靈魂。

雨星粗暴地亂撞,無節製地擊打著糾纏的軀體。小屋貧瘠的磚瓦抖露呼呼的風聲,季夏的深綠變得很淡,淡到隻剩了純白的霧靄,在夜色下四處氤氳著作煙飛揚的暗灰。

天地間一展珠簾將外物與他們隔絕,目光中所能觸急的,僅是彼此。

沒有旁騖,隻是一心攬緊了,一心攀附。那雨,那夜,那吱呀作響的秋千,一切做他們的背景,他們燦爛的帷幕。

「嗬……抱緊了……」喘著粗氣,魏遠爭有力的手掌貼合著懷中人緊翹的雙丘,突然向上托起。

「啊……」被淩空的雙足自然地絞上了對麵人的腰軀,修長的雙腿牢牢擎在了他的身側,曲休有些羞赧地別過臉去。那人走動著騰不出雙手,就用鼻尖去尋他,輕蹭著,挾持那半睜的雙眸充滿自己的身影。「走到天邊我也追你回來。」

說完仰起頭去吻他,仔細地啄去垂落的雨痕,像是久旱人渴求無盡的甘霖,酒鬼找到摯愛的醇香,無休止地,貪食他的氣味。

直到被第一抹不適將自己從宿醉的錯覺中拉回,疼痛迅速蔓延了腰下,懷中人才察覺他們已相擁著擠在了秋千架窄窄的蹬板上,隨著急行的風和攫取的穿刺來回搖擺。

雨水潤濕了彼此結合時的艱澀,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