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段(1 / 2)

的兩端像他與那人的一雙手,時而握攏,時而遠遠地不及觸碰。

夢縈無解,因它唯有用心頭血做藥引。心頭熱血,流盡了便再也不會記得。

但他無懼嗬,即使心不記得,他還有回憶記得,有回憶和靈魂記得愛過。

夢縈夢縈,當真是夢裏才能再見……

「啊,殿下——殿下!」

身旁的男人嘶吼著殺紅了眼睛,曲休朝他靠過去,從背後的箭筒裏,抽出久違的白羽。隻手拉弓,齊齊撕裂了未愈合的胸口。

在越來越小的包圍裏,曲休發現自己享受著,享受這種嗜心的疼痛。每一次痙攣的痛楚,就好像,有他在。

魏遠爭現在可能正在尋找,或者急得發瘋,或者沮喪著無動於衷。哪種都好,隻要他能一輩子,一輩子這麼活下去。因為那最後的二十顆夢縈,吞的,是他的心。

如此他便一輩子記得,連回憶連靈魂,也生死不能忘卻。

「噠噠——」

「噠噠——」

曲休本不該聽見這風聲中疾馳無度的駿馬,然而淩空而來的飛箭擊落了身前逆襲的長矛,「嘡——」,電光火石飛濺,不由他不看見。

「停——!二皇子有令,活捉二人,不得有傷!」那女子不知從何處來,綰一襲青絲,黑紗拂麵。

方才殺手們還似在玩一場屠獵的遊戲,手中兵器尚未能到達它們最終的歸屬地,聽到這話卻像是被人兀地束縛住手腳,不禁有眾嘩然。

「二皇子何時有令,還請閣下示下。我們五年前接到的,便是死令……」

有利刃剔過琵琶骨的脆響,遠遠地金光閃現:「哼,這便是二皇子新下的命令。」馬蹄毫不留情地踏上問話人的屍首。

「二皇子的金刀?」他們在女子狠厲的目光下紛紛回頭。

雖然一時難以逃脫,但那句不得傷人,顯然對曲休和溪篁很有利。殺手本就曆練的狠招,招招取人性命,要真論近前擒拿,便先添了幾分歹勢。

而曲休他們,卻像是殺紅了眼的狼,一刀斃命、一箭穿心,仿佛冷眼一群跳梁小醜。

晨曦將至,天邊升起懵懂的霞光。

旭日東升,輝月還來不及落下,血霧中仿若混元亂世。雙方如這日月,對峙著拉開了一盤僵局,究竟誰人西落,仍是未知之數。

曲休拚死震開架住雙肩的數柄長槍,右手往後探去,糟了,箭筒內,羽箭竟然已經全部用罄。

「蠢材,我來幫你們。」偏偏這時候,圍觀女子騎馬南下,一彎金刀流光溢彩,直奔他們而去。

溪篁不由向他得靠近幾步,身子有意無意擋在他麵前。

瞬時,鮮血噴了溪篁一頭一臉。

「啊,你?」他驚錯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向自己的同伴揮刀,才發現她身後的殺手也一時間不明所以,惴惴不敢上前。

「喏。」女子從身上解下箭筒,隨手丟在曲休麵前。

「管他呢。」曲休果斷地拾起來背在肩上,迅速從中抽出一支,搭箭,挽弓。敵人還未及反應,一縷紅光穿喉而過。那箭翎,竟是紅色。

「閣下為何?」那頭正廝殺得火熱,領隊的追兵一邊擋招,一邊向女子咄咄追問。女子連退數步,反身絞住他的兵刃,麵紗下一縷愜意的嗤笑。

兵刃落地,女子手中的金刀也隨即應聲脫手:「快,追上他!」她扭頭向曲休喊道,竟一時釘在了原地。

最後一名追兵眼看著同伴俱喪,慌忙逃命,被遠處曲休一箭射落崖下。

「啊哈哈,哈哈哈哈——」女子不知何時癱坐在了荒地上,見此景猖狂大笑起來,形似瘋癲。

「別……別笑了。」打完才覺脫力,曲休吃力地扶起溪篁,一瘸一拐地走到女子跟前:「你麵色很差。」

女子神情一僵,雙手撫上自己臉頰,那麵紗不知何時已被劃破,隨風掀露大半個麵龐。秀美的雙目一瞪:「哼,要你……啊……」她雙手忽然死死頂住小腹,臉色較之前更為慘白。

「魏夫人。」曲休雙膝一軟,半蹲在她身前:「再硬撐下去,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魏夫人,魏夫人……」她喃喃起來,冷汗迷住了雙眼,似是孩童般迷惑地望向曲休:「救他,魏家的,魏家的孩子……」

「嗯,我不會讓他死的。」曲休挽起早已襤褸的衣袖,微顫著手搭上了她的腕。

痛楚好像已經不再是她自己的,蔚念輕輕地闔上眼簾:「嗯……我要救他……」

那人的手搭在她腕上,冰涼刺骨。

再醒來這冰涼更為突兀,蔚念在厚實的棉被裏戰栗了一下:「你?」,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他還活著對嗎?」

曲休朝她微笑起來:「活著。」

那笑恍惚中是與他的身體截然不同的一種,暖。

「這是客棧,再過兩天魏夫人你便可以自己回府去了……」

「回府?」蔚念也笑起來,梨渦淺淡綻開,她搖搖頭:「我不會回去了。」想了想,又看著曲休:「你回去吧。昨天的追兵已盡,他們發回去的消息被我攔下了。隻要不再泄露行蹤,沒人會發現你們,再過幾天,你們就可以回上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