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臉仔細看了看,覺得還是有點男生女相,睡著的時候少了狡黠和不好惹的戾氣就更女氣,不由自主地就開始用拇指摩挲起那因為身體回暖而紅潤起來的嘴唇……
等到回過神的時候喬承發現自己的嘴竟然鬼使神差地離少爺的唇就隻有0.01厘米……好險!一個懸崖勒馬,他直起身拉開了安全距離。
隨即笑笑,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把幹淨漂亮溫順的少爺安置在幹爽的被窩裏,掖好被角,關燈之前喬承回首輕聲道:“晚安,少爺。”
關於那個夜晚,那個微妙的0.01厘米,喬承一生從未對任何人說起。 他把這屬於自己一個人的動搖帶進墳墓。
之後是桑老爺子的意外辭世,內亂頻起,大廈將傾,他們喬家義不容辭地站在了煜少爺這邊,為了他坐穩大位鞠躬盡瘁紛紛死而後已——喬父說這
站在父親的新墳前,喬承還在微笑,眼底卻掩飾不住地涼——他們都為了一個桑煜而甘心赴死,而自己未來也很可能得到同樣規模的一座墳,為了同樣的理由。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的事情,站在生的一端,望見死的彼岸,一目了然。
生下來,活下去!——如此而已。
或者加上可以預見的愛情和若幹時日之後的不愛……
這世界上真的有幸福嗎?
喬承覺得很無聊,連對這個問題答案的探索都毫無興致了。
而當煜少爺開始越來越信任依賴他甚至暗示了愛意,當那張漂亮的臉每一天每一天都在侵蝕他的靈魂……他經常性地想起這樣一個場景——
寂靜的河邊,孤獨的孩子在堆製砂器。有不期而至的大雨,在砂器初成之際。
我是誰?
孤獨的孩子、砂器、抑或是——那不期而至的大雨……
在一次清洗活動中喬承雙手沾滿一位父親的血腥,邂逅了那個略有點不同的孩子,他那對於同齡人來說稍顯淡漠的表情激發了喬承的闌珊興致。
這孩子的生死掌握在自己手中,桑煜的指令是“死”,若按照正常的程序運轉,這個孩子就沒有未來,他的生命到此為止,之後都歸於“零”。
然而喬承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弄錯”按鈕,按下的是“生”,零不再是零,而是充滿了未知的變數直至無窮大……那會怎樣?喬承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這讓他看上去有點像麥當勞叔叔一樣滑稽到可怖。
他清洗了血跡,偽造了現場,放過了孩子,把他送到孤兒院,還精心編造了一個自己私生子的身份以備後用,甚至連便於調查的證據也一並安排妥當。
他給那孩子取了個名字——喬鑫。
一次去探望那孩子的時候喬承帶他去遊樂園玩,給自己和一直悶不做聲的喬鑫買了杏仁味的冰激淩。
一大一小坐在遊樂園的椅子上舔著各自的冰激淩,“你覺得自己是誰?”喬承突然問。
喬鑫翻著眼睛看看他。"
喬承道:“孤獨的孩子,在寂靜的河邊堆製砂器。有不期而至的大雨,在砂器初成之際。——你覺得自己是誰?孩子?砂器?還是不期而至的大雨?”他說的話有點多,天氣熱,冰激淩就有點化掉淌到手上,他趕緊低下頭伸出舌頭補救著追舔了幾下。
喬鑫也低下頭舔自己的,他不怎麼愛說話,有點悶,過了一會才說:“我不想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