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森跪於殿內瑟瑟發抖,口中不斷說著,說到一半磕上個頭,然後再說。珠簾之後,皇後娘娘麵不改色,叫人在一旁將話都記了下來,連人一道押送去了刑部。東宮之位空虛多年,後宮蛀洞甚多,該是整頓之時,一定程度上也便於新帝登基之後後宮必將迎來的一場巨大人員調動。

祺妃娘娘因家族之事收斂多年,但本性未改,為使其子得以繼位動過不少手腳,有遺留證據之事,也多有傳聞無所證實,而在此刻,均已無異。尤其那黑色小藥盒,二王子雖似不知情,現看來也已無異。

「皇後娘娘。」梔兒一人為皇後娘娘解開盤起的青絲。「若祺妃娘娘抵死不認可如何是好?」

「那便隨她已死明個清白,最後給個好墓,也是善終了。」皇後娘娘答道,神色如常。「梔兒,你是否覺得若是站在太子一旁,所有一切行為便就是公正的?那你錯了,還錯得離譜。在這宮裏,從未有那所謂公正,惟有皇權。天子是天,他要你亡,你就不得苟活。若是梔兒怕了,本宮可準許你還鄉嫁人,平凡一世。」

「皇後娘娘,梔兒不會離開您。」梔兒言罷跪倒在地。「梔兒隻是心痛皇後娘娘。」

「起來吧,別再耗時了,莫不是今晚真不叫我睡了?明日才真算開始呢。」皇後回首仰望窗外高懸著的那彎殘月,嘴角微微勾起,似是笑了。而眼角垂落的淚珠滑落,那分明是哭了。「梔兒,太子生來便就是一位王者,即便如此,那條路一步步踏來,又怎會滴血不沾呢?不過……到時換了鞋,也便就好了。」

梔兒抹了把淚,不再多說,站起身繼續為皇後娘娘梳頭。然後喚來侯在一旁的宮人服侍娘娘就寢。

四王子早早去會了慕統領,在宮裏各處宮門都埋伏了人,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慕統領見四王子神情緊張來回不停歇,便拉著他強行坐下,同時遞上了新沏的茶水和太子殿禦廚命人送來的桂花糕。

「太子哥哥定知道我緊張,所以早早交代了人給做了送來。」四王子看著那碟冒著熱氣的桂花糕,眼睛眯成了縫兒。「我就知道他一定會為韶兒想到,太子哥哥……慕統領,會順利的,是嗎?」

「一定會。」慕統領猶豫片刻,有些為難地開口問道。「四王子可知等的是何人?」

「二王兄,對嗎?」

「那四王子又可知若是真的……」

「刀槍無眼,我又如何不知?自古皇帝誰人不是踩著自己至親鮮血上的位,我怕的隻是……到了夜裏,就剩太子哥哥一人時,他心裏該有多苦多痛。你不知道,可我知道,我們一道長大,我知道。」

「四王子……」

「莫要再多言,打起精神吧。」四王子拿起塊桂花糕,滿足地咬了一大口,一塊入腹,抹了下嘴,對上慕統領視線。「慕統領,太子哥哥是同慕將軍一道出兵,若是路上遇到什麼意外……你可有想過?」

慕統領聞聲,閉了會兒眼睛,擱在腿上的手緊握成拳。「怎會沒有?四王子你能想明白的事兒,我又怎麼會糊塗?何止是我,皇後娘娘,慕弈,即便是我父親慕將軍,誰又真會糊塗?」

「那……來人。」四王子大喊一聲。「上壺酒來。」

「四王子。」

「不是買醉,驅寒,壯膽。」

「好,好!」

酒上來,四王子為慕統領倒了一大杯,二人對飲,仰首直接灌入喉中,誰也未再抱怨半句。

宰相府裏滕煜在滕大公子房前徘徊許久,最後是滕大公子自己開了門叫滕煜進去。滕煜帶來的消息許會讓滕大公子痛苦一陣,猶豫多時也不知如何開口是好。同是兄弟,為何互相操戈,未必有人解,卻無時不在上演。屋內隻點了一支蠟燭,隱隱看清對方略顯疲憊的臉,那被眉頭緊緊糾起的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