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齊襄一直以為,海陵不懂他當初的心意。卻不想這句話在這樣的場合,被海陵拿出來請求自己的諒解。
海陵啊海陵,你知不知道弄巧成拙這四個字的寫法?
想以此威脅我,卻不想想,是你先辜負了我。
齊襄放下手臂,慢慢地向後退去。
“阿瀾,叫刑堂的人上吊刑,然後叫藥閣的人上來。”
得到允諾後,他最後看了一眼海陵,“我累了,先回去了。”
目送著齊襄離去,海陵絕望地閉上了眼。
藥閣的人還沒來,方瀾便吩咐李堂主先上吊刑。
所謂吊刑,是指拿鐵鏈穿過鎖骨,懸於梁上,隻留腳尖著地,支撐著整個人的重量。如果支撐不住,人往下墜,鐵鏈就會生生鋸斷鎖骨。四年前海陵就在這裏受過吊刑,兩天三夜,左肩的骨頭,差點被整個鋸斷,至今都舊傷未愈。再來一遍的話,恐怕雙臂都得廢了。
老李實在不忍心,替海陵求情道,“方總管,可否再緩一會兒?”
方瀾輕斥,“緩不緩有什麼區別?你怕他殘廢還不如勸他早點向主子認錯。”
老李不好再說什麼,隻得叫小何拿了烏黑的鐵鏈過來。
海陵原本是被綁了雙手受刑的,要換吊刑就得先解下來。一鬆開繩子,海陵整個人就倒在了地上,老李蹲下去翻過他的身子,果然背後的鞭傷,血肉模糊得讓人不忍再看,傷口深處甚至可以見到森森的白骨。
海陵動了一下,想要撐著雙手坐起來,老李連忙叫人按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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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對方瀾道,“方總管,你看這個樣子,再受刑恐怕熬不過去。”
方瀾轉到了海陵身後,看了看,終於點頭道,“好,先不要吊了,等藥閣的人過來上藥。”
海陵卻在此時硬是掙紮著坐了起來,“李堂主,別等藥閣的人過來……我還……還不需要上藥,請您直接用刑……求您……”他顫唞的雙手,緊緊扣著老李的肩膀,老李清晰地感覺到了,海陵忍痛背後的恐懼。
是啊,讓藥閣那幫人來上藥,那比受刑還難熬……
老李狠下心腸,叫手下按住海陵,自己則拿過鐵鏈,摸著海陵鎖骨位置的疤痕穿了過去。那是上次受吊刑留下的傷疤,既然免不了要再傷一次,還是再舊傷的位置比較好處理。
穿骨之時,海陵側過頭,一口咬在了小何的肩膀上,痛得小何鬼哭狼嚎的。
汗水混合著血水,滴在了地上。
後來藥閣來了兩個人,閣主陸越亭和擅長各類藥物的大夫倪良。
陸越亭一到就要求方瀾和刑堂之人回避,他道,“我們藥閣行刑,向來不喜人看。”
陸越亭素有鬼醫之名,連齊襄都敬他三分,方瀾再怎麼不甘,也隻好帶著刑堂的人恨恨地退下了。他們一走,倪良便去關門,陸越亭捏著蕭海陵的下巴道,“你發過誓,我們不會再見麵。”
海陵的臉色更加不好了。
這時倪良端了托盤過來,對著陸越亭道,”閣主,是焚身之刑。“陸越亭用餘光掃了一眼,冷然道,”知道了,你先去準備,我這裏要先和海陵算一筆舊賬。“
他看著海陵長大,也看著他這個天之驕子陷入情網,最後再看著他因為和雲貴妃的私情淪落為奴……要說不恨,是不可能的。兩年前海陵說過什麼?他求他給藥,然後答應了他再也不會讓自己落到被主子重罰的地步……才兩年時間啊。
海陵也自知食言,苦笑著道,”二師兄,請原諒海陵。“
誰會願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忍受酷刑?隻是……陰差陽錯地走到了這一步,由不得他說不願意。
陸越亭看著海陵失去血色的臉龐,終是不忍再責,”我再說一次,現在就跟我走,我們一起回淮州……齊襄這個人,心腸太硬,不值得……“
蕭海陵搖了搖頭,”我答應過的,五年之約……“胸口一陣劇痛,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護住心脈,繼續道,”五年期滿,海陵若還活著,一定回去看師傅……“
”你現在這樣子,能熬到五年之約期滿麼?“陸越亭不悅地道。
”不試試,怎麼知道?“
”好,那就不必敘舊了。“陸越亭回到了藥閣閣主的立場,”主子定了焚身之刑,依你目前的身體狀況,還是早點向主子認罪求饒為好。“
第八章
“好,那就不必敘舊了。”陸越亭回到了藥閣閣主的立場,“主子定了焚身之刑,依你目前的身體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