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幾次欲言又止,想要勸主子幹脆點,誠懇道歉的話,以海陵的性子絕對會接受的。
可當他偷偷去找了海陵,說齊襄已有悔意,那晚的事能不能算了的時候,海陵如以前那樣摸了摸他的頭發,溫和地說,“紋兒你真是個心善的孩子。”
卻毫不鬆口。
之後海陵就站在沙盤前和部下討論起軍事來,蕭紋便隻好知趣的,偷偷地遛了回來。
於是也不勸齊襄去道歉了,萬一齊襄道歉了,海陵不接受,那情況就比現在還糟糕了。
他想起被李如珪擋在門外那晚,齊襄回來後就把自己帳中能砸的東西全砸了。害得蕭紋隻好跑去找親兵營的林將軍,重新布置了營帳。
這次海陵是真的不想再原諒齊襄了。
本來,棠梨之華的事後,他就對齊襄死心了,就想著等到五年期滿,就一拍兩散,再不相見。
反正中了棠梨之華的毒,再加上濫用“涅盤”,這個一路強撐著的身體,也撐不了多久了。安安靜靜地,和家人度過最後的日子,是海陵當時唯一的願望。
結果中途遇到了陛下駕崩的大事,海陵看著喪父之後無依無靠、灰頭喪氣的齊襄,就想到了當年的自己,一想之下,便又不忍心了。畢竟曾那樣深愛過他,還是不忍心他從此孤獨一人,身邊連個心腹都沒有的。
如今看來,齊襄不改這個動不動就衝動任性的性子,有十個海陵,也不夠給他收拾亂攤子的。海陵希望這番他的不原諒,能讓齊襄冷靜冷靜,自省一下。
日子就在兩人的冷戰中流過去了。ΨΨ
隨著進攻落月城的部署,海陵越來越忙碌,齊襄卻越來越沒有事可幹了。他隻是奉命督軍,並沒有任意幹涉軍務的權力,何況征戰之事,齊襄也基本不懂。漸漸的,便覺得有點失落了。
緊接著就是新年,這是齊襄在軍中度過的第一個新年。
除夕晚上各營將士都熱熱鬧鬧地圍爐而坐,拚酒盡歡,唯有齊襄的督軍帳中,冷清得沒有一點人氣。要說軍中不知禮數,白天的時候各營的主將都來向齊襄問過好了,連海陵都來了,帶著李如珪為接風宴那天趙衝的失禮表示了歉意。
當著眾人的麵,齊襄總不能對海陵說對不起。
將軍們離開後,齊襄寫了封書信讓簫紋送到先鋒營中,約海陵一起守歲。他很陳懇很示弱地表示,他已在督軍帳中備好晚膳,希望簫將軍前來一敘。
對齊襄來說,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可是海陵沒來。
他等到深夜,海陵都沒有出現。派陸原去打聽,回來說先鋒營那邊熱鬧著呢,簫將軍說殿下不必等了。
當夜齊襄便有些鬱鬱寡歡。
簫紋趁機問他,那天為何寧可讓海陵難堪,也要阻止他接受軍令?
這些天齊襄的處事,讓簫紋覺得主子並不是那麼不理智的人。而且齊襄那樣鬧場,對海陵而言似乎影響不大,他依然擔任先鋒營的將軍職責,依然參與全軍的兵馬訓練和軍前會議。損失最大的,反而是齊襄的名聲。
簫紋心想我都能分得清輕重的事,主子不可能不懂,難道為了當眾淩辱海陵,真的可以任性到不顧後果麼?
齊襄難得沒有生氣,他看著一桌的飯菜,輕輕地說,“當年在鳳翥軍中,海陵是先鋒營的副將,那次征北蠻,隻有海陵一個人活著回來。”
“主子你……你是擔心他死在戰場?”簫紋的嘴大張著,可以塞進一個雞蛋了。
“再說,他現在的身體這麼差,怎麼衝鋒陷陣啊?”齊襄說著怒氣又上來了,踢著桌腳恨恨地道,“先鋒營的死傷從未下過七成,藺太師是太子那邊的人,自然希望簫家的人多多送死,海陵這死家夥,居然給我逞強。我叫你去死!我叫你逞強!”
“主子,主子,別傷了腳。”簫紋趕緊端了茶水給齊襄降火,“其實,主子您可以直接對海陵說你的想法……”
齊襄瞪了他一眼,“我是主子,憑什麼為他掏心掏肺的?”
“可是,可是主子您已經掏心掏肺了呀。”簫紋想你連自己的名聲都賠上了,在海陵眼裏還落不了好。
齊襄忽然反應過來,惡狠狠地看著簫紋道,“剛才我說的話,一個字也不許傳出去。”
與督軍帳中的冷冷清清不同,先鋒營這邊確實熱鬧非凡。進攻落月城的部署已基本擬定,先鋒營首當其衝,十天之後便要拔營夜襲,也因此,將士們都很珍惜這個難得放鬆的機會。
海陵坐在帳中,一邊與李如珪談話,一邊應付絡繹不斷前來敬酒的將士。他的酒量不差,不過今晚卻喝得極少,大半時間隻是淺抿,李如珪也覺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