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搞得定的,雲州氣候溫暖,物產也豐腴,你又熟悉那兒的情況,就好好在那兒過自己的日子,好不好?以後你愛納幾個男寵就納幾個,不會有人來煩你了。”
“海陵你說什麼啊,我不會允許你這樣做的,我不允許……”齊襄撲到海陵懷裏,聲淚俱下。
海陵撫摸著他的頭發,垂下眼道,“別做傻事,知道嗎?我欠了齊昭人情了,可他不像我,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放縱你。”
“你不會死的!我都還沒放棄,你怎麼可以放棄?隻要還有一絲希望,我都不許你放棄。”他抬起頭,毅然決然地道,“既然大夫說三月之期,三個月還沒到呢,你怎麼可以現在就說這種話?你要為我活著,為蕭家活著,梅姐夫已經走了,你再這樣隨便放棄自己的性命,你讓爺爺怎麼辦?讓爺爺一次兩次的黑發人送白發人麼?”
齊襄話音未落,海陵的臉色就煞白了,“你說什麼?你剛剛說什麼?姐夫怎麼啦?”
見到海陵一臉震驚,齊襄才懊悔地發現,原來海陵還不知道梅若卿已經死了。原來蕭家一直把這個消息瞞著海陵。可現在改口已經來不及了,他咬咬牙,說道,“梅將軍在軍中自刎了,就在前陣子。”
“為什麼?”
“因為……因為……”齊襄不知道該怎麼說才不會讓海陵難受。
“為了替我頂屠城之罪,是不是?”海陵又不笨,纏綿病榻雖久,腦子可沒壞掉,所以一想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齊襄點了點頭,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海陵的手。
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海陵,隻能給他一點支撐,然後,陪著他一起難過。
海陵許久沒有說話。
他好像完全呆掉了,可齊襄能感覺到他的悲慟。兩人的手指交握在一起,海陵在不自覺地用力,用力到讓齊襄覺得自己的手骨都快被捏斷了。
但他沒有像以前那樣去責怪海陵,也沒有抽出自己的手。
齊襄一直在等,等海陵平靜下來。他還有話要講,他得把他的計劃完整地告訴海陵,這樣海陵就會拚命地想要活下去了。
可是,終究晚了。
齊襄沒等來海陵的平靜,卻等到了海陵的毒發。
或許是積累到今日的爆發,也或許隻是被姐夫的死給刺激了,海陵前一刻還緊緊抓著齊襄的手,後一刻就突然吐血了。不是小規模的咳血,而是大量的吐血,殷紅的鮮血濺了齊襄一身,他慌了,連忙高聲喊道,“來人啊,快來人啊……”
蕭家人本來就聚集在門外,一聽見齊襄的喊聲就一起衝了進來。
陸越亭眼明手快地扶住了海陵,迅速地診了脈。
“怎麼回事?”他憤怒地看向齊襄,“你刺激他了,是不是?”
齊襄搖頭,複而點頭。他真的不是故意泄露梅若卿的死訊的,可是……
他伸出左手,覆上了海陵緊握著自己右手的手指。
第六十章(悲劇版完結)
當你年少時,總以為一切都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做錯了事,可以重頭來過,傷害了人,可以慢慢彌補,就算走到了絕路,前麵也仍然會絕處逢生。總是那麼自信,相信自己足夠聰明,也足夠有決心,那還有什麼,是不能挽回的?
齊襄直到確認了海陵離去的事實後,仍然不願承認,自己已經永遠地失去了,彌補的機會。
他就坐在那裏,看著他閉上眼睛後平靜的麵容,緊握著他的雙手,久久不願放開。
蕭家人沒有再趕他,因為海陵最後,都沒有放開他的手。入殮前蕭紋哭著掰了幾次,都掰不開。在一片哭聲之中,齊襄反而格外平靜了。他叫蕭紋拿了刀過來,麵無表情地切下自己的右腕,鮮血從斷肢中濺了出來,他靜靜地起身,離開了宜竹園。
齊襄發現自己已經哭不出來了。
後麵的十幾年,他果然再也沒有哭過。
他還是把原先的計劃進行下去了。這是他和齊昭的約定,他不能食言。
海陵走後,蕭家與朝廷之間的分歧,開始顯現,漸漸地,就呈現出勢成水火的局麵。齊昭新帝初立,一時間也壓不住朝中的異動。這樣好的機會,齊燁當然不肯錯過,齊昭也不會。
於是齊昭遇刺了,齊燁趁亂在部分大臣的支持下,準備登基為帝。
他一點都不擔心會是陰謀,因為刺客是齊襄派的,暗閣的人馬。他隻是考慮過陣子之後,如何處置齊襄。
他也不擔心蕭家議立齊昭的兒子,那樣才六歲的小孩,因為蕭老太爺,在海陵走後,徹底病倒了。蕭家已元氣大傷。
齊襄看著齊燁誌得意滿的樣子,隻是冷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看似萬無一失的計謀,隻要有一失,就會全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