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我父母就算努力在我麵前扮演夫妻情深,我也能通過連日走低的情緒值知道他們彼此怨恨,日子難以維係。
我還能通過自己的“通感症”區分班裏有幾對狗男女,誰又對誰暗生情愫,而我壓根不關心他們什麼時候早戀。
仿佛我的共情能力已經強大到可以看穿皮相直達內在。這實在很說不過去。
我試圖弄懂,可還沒等我搞清楚其中細節,父母婚姻徹底破裂,我媽帶著我離了婚,從此頭也不回和餘家斷絕了往來。
之後我陷入了不太愉快的叛逆期,性格變得古怪又不討喜。更要命的是,隨著身體發育,性意識萌芽,我發現自己…喜歡男人。
也因此,查明我的“通感症”到底是超能力還是腦子壞了這件事,就這樣一直耽擱了下來。而等我不叛逆了,也能坦然接受自己是同性戀的時候,由於發生了一些這樣那樣的事,這個雞肋的能力到底是什麼對我來說也不再重要。
前一刻還好好的,燈和電扇運轉正常,下一刻眼前一黑,所有電器停止運作,整棟房子都停了電。
我放下漫畫書,在黑暗中摸索著站起身,拿手機打開手電,沿著樓梯小心下樓。
“阿公,沒有電了,是不是跳閘了?”
房子是老房子,阿公年輕時候造的,已經快五十歲高齡,電路老化在所難免,電器開得多一些,有時候就要發脾氣跳閘給你看。
阿公正在一樓看電視,這會兒也找到手電筒,熟門熟路摸到了配電箱。
“我看看哦…”他打開箱門,將總電閘往上一推。
眼前一亮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阿公又試了兩次,遺憾地轉過身:“好像是保險絲斷了。”
“那怎麼辦?能修嗎?”
阿公似乎並沒有聽到我的提問,走到一隻抽屜前翻找了一陣,嘴裏發出“嘖嘖”的聲音。
“保險絲沒了。”他揮著手電,在我眼前劃過一道明亮的白光,衝門外方向照射,“棉棉啊,去隔壁問人家有沒有保險絲,快點,阿公在追的《情在革命在》要開始了。”
阿公除了賣茶葉蛋的愛好,還有個愛好就是追電視劇,一部接一部,可以看到三更半夜,比我還像個網癮少年。
“那你自己當心些,我馬上回來。”也不知道他聽沒聽見,我舉著手機就出了門,往隔壁人家跑去。
家門口的道路依舊昏暗,路燈並不明亮。右邊人家與阿公做了半生鄰居,交情不錯,可惜門窗緊閉,燈也沒有一盞,看起來是不在家。
我隻能轉戰左邊那家新鄰居。
經過門前那隻風鈴時,我下意識抬頭看了眼,錐型玻璃風鈴下,垂著一條兩指寬的紙片,紙片上字跡飛揚,寫著——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匆匆瞥了眼,我按響門鈴。
很快有走動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門在我眼前打開的時候,我竟然升起了些微的緊張。
利落的短發,濃黑的眉眼。穿著居家服的男人過來開門,近距離一看,他身材更驚人了,可能是有練過的關係,肩膀很寬,衣料下隱約勾勒胸肌的輪廓,整個人都大我一號。
他絕對一個巴掌就能呼死我…
“你,你好,我是隔壁的。”緊張使我說話都結巴,“我們家跳閘了,可能是保險絲燒斷了,你家那個…有多餘的保險絲嗎?可以借我一下嗎?”
門並沒有完全打開,男人一手撐在門框上,幾乎是用俯視的角度在看我。
“保險絲?我找一找,應該還有多餘的。”他鬆開手,轉身進了屋,“你進來吧,別站門外。”
門自然地朝裏慢悠悠打開,我猶豫片刻,抬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