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思來想去,便想到了時常陪太子來的那位周公子,和他的師弟。
吉祥對她說過不少王府裏的趣事,其中提到最多的,一個是巫童,一個便是這梁九霄,花月知道這人不單和王爺關係好,更是和那位周公子十分親密,連太子也時不常跟他逗上幾句,願意聽他說些江湖上的故事。
最要緊的是,據說他還把蔣府的小姐拐到王府玩,和蔣征一家交情不錯。
天底下還有比這個人更合適的麼?
便悄悄打探了梁九霄的行蹤,叫當初一個班裏出來的小姐妹給傳了信。
她相信自己的計劃是天衣無縫的,隻是她沒想到——蘇青鸞竟然是要殺她滅口。
花月隻有十五歲,是個嫵媚動人,自以為很聰明的姑娘,她也確實聰明,可畢竟年紀太小,還不到懂得人心詭譎的年紀。
然而也正是因為她的年幼無知,叫所有人都沒拿她那點小心思當回事,才讓她的計劃成功了一半。
梁九霄覺得自己的魂魄都被從身體裏抽出去了,他不知道是怎麼從那個地方出來的,不知道是怎麼離開的,甚至他都沒來得及聽見蘇青鸞下令要殺那兩個人。
他隻是想,太子親手抱著蔣雪從周子舒那裏跑到王府,為了哄著她玩,王爺一見就喜歡她,還差點收了她做幹女兒,連師兄那段日子,身上都時常帶些糖果玩意,他們都那麼疼那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怎麼可能呢?
那蔣大人是忠臣哪,是太子不惜以退為進,叫陸大人挖空心思,以彈劾的方式保下來的忠臣哪!
梁九霄忽然發足狂奔,他要回去找師兄問個清楚!
周子舒正在書房坐著,見他連招呼都不打一聲便闖進來,也不見怪,抬了一下頭,便繼續去核對手上的賬本,順口問道:“今天怎麼這麼早?難得啊。”
梁九霄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到嘴邊的話忽然就說不出來了,便支支吾吾地應了一聲,坐在一邊,拿起一杯茶,往嘴裏送。
周子舒瞥見,皺皺眉道:“去叫人換壺水來,那個都涼了。”
梁九霄勉強笑了笑,說道:“沒事,我就是跑得急了,渴。”
周子舒放下手裏的東西,有些疑惑地看看他:“你怎麼心神不寧的?”
梁九霄移開視線,不敢和他對視,慘淡地笑了一聲:“沒什麼,就是……就是在路邊看見一個拿著糖葫蘆走的胖丫頭,就想起……”
他說完,頭低下去,卻偷偷去觀察周子舒的神色。
周子舒歎了口氣:“九霄,你不要這樣。”
他臉上似有憂色,眉頭攏起來,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梁九霄忽然不知道師兄的表情是真是假了——這最疼愛他的人,他最親近的人,如今再也不了解了。
又想起吉祥的話來,便說道:“師兄,我最近……有些睡不好覺,你這裏可有助眠的香或者藥什麼的?”
周子舒眼見著他一天一天地憔悴,心疼焦急處雖然沒在麵上表現出來,卻是不摻假的,站起來抓起他的手腕,給他把把脈,又仔細看了他的臉色,隻覺得是應該服些安神的藥物,便從懷裏掏出一塊小令牌:“你去藥房找人要些來,說清楚是你自己用,巫童那邊來的藥都是很好的。”
梁九霄便拿著他的令牌出去了。
管藥房的人自然知道他是誰,又見了他手上的令牌,便殷勤地給他找藥材,七七八八地擺了不少,一一介紹過來,才賠笑問道:“梁少爺,您瞅瞅您是用哪樣,都不傷身的,可以隨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