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段(1 / 2)

那瓶子上貼著一個小小的紅箋字,上寫著三個大字“最潤菊”。

“嘖嘖,不聞,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還說要為弘燈法師守身如玉,現在你又捯飭這些東西,你守得什麼身,如得什麼玉?!”

不聞騷笑:“我對弘燈法師,那是一片冰心在玉壺,你別瞎說,我調這藥膏是想著弘燈法師有天回來了,以備不時之需。”

也許弘燈法師永遠不回來了呢?也許他心中隻有佛法無邊呢?不聞,你想過沒有?

越茗有些心疼地摟了摟不聞的肩膀,抱一抱,哥倆好。

雖是深秋,正午的太陽還是很熱乎,越茗躺在院子的裏躺椅上睡午覺,曬出一臉的油汗。

他垂著眼瞼,餘光掃到對麵的一個恍恍惚惚一個白影朝他走來,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那人手裏麵拿著一床薄被蓋在越茗的身上,越茗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相公。”他眼皮也沒抬,就那麼閉著眼睛說,今天有些話必須說,不說就晚了。

他不敢睜開眼睛,怕看見屈鶴的殺豬刀又把這些話憋回去了。

“我越茗做了好幾年的生意,京城裏上至宰輔,下至乞丐,三教九流我都打過交道,有漂亮的,聰明的,會做人的,會賺錢的,會做官的,個頂個的會算計人,都指望著踩著別人的腦袋往上爬,就沒有一個心思單純的!每個人都對著我笑,一半是覬覦我那點銀子,一半是想和我上床。

他們的臉上都帶著麵具,權勢的、金錢的、欲望的,帶著這些麵具的人,有幾個會對你掏心窩子?別說掏心窩子了,就算是我把自己的心窩子血淋淋地挖出來給他們,他們也就笑著踩在腳下,還說你傻!”

他明顯感到屈鶴的手鬆了一些,似乎聽的認真了。

他又說:“相公,我這話難得和別人說,我是真心喜歡你,我喜歡你的真。你有安生立命的殺豬刀,就算是我不請你來饕餮樓,你以後也能自自在在地活著,沒有必要再為這個已經寂寞如雪的塵世添一抹勾心鬥角的肅殺。”

他睜開眼睛,看見屈鶴的眼睛如古井深潭一般黑亮清澈,倒影出自己有些單薄的身影。

那眼神裏麵柴米油鹽醬醋茶,什麼都有,就是沒有越茗想看見的——憐惜。

屈鶴另外一隻手覆上來,把掐著他手腕的越茗的手褪下去,淡淡地說:“你好好休息吧。”

……

越茗挺想哭的,仿佛心口處燒了一個小小的洞,剛才還洶湧澎湃的熱血現在全順著那個小洞流出去了,心裏空空的,什麼都不剩。

他頭有些疼。

盡管天上有白花花的日頭普照萬物,可他眼中還是一片黑,比夜還黑。

“嘿嘿。”他笑。

入了夜,屈鶴在大殿裏有一聲沒一聲地敲木魚,忽然瀉進來一陣陰風,然後飄進來一個軟綿綿的聲音:“相公。”像極鄉野裏流傳的勾魂攝魄的豔鬼。

越茗像麵條一樣從門縫裏擠進來,手裏拿著一條薄被:“相公,天涼了,我給你拿了條薄被來。”

屈鶴悶哼一聲,表示聽見了。

沉悶的木魚聲在空蕩蕩的佛殿裏麵回蕩,餘音繞梁。

屈鶴敲了半個時辰,忽然說:“你怎麼還不走?”

越茗笑了,等了半個時辰,屈鶴才注意到他,這半個時辰,他已經把大殿裏的各色菩薩都看了遍。果然是名家之作,每一尊菩薩都似活人一般,栩栩如生,好像輕輕喚一聲他們的名字,他們就會從蓮座上走下來。大半夜的,看這些人不人、神不神的東西,挺瘮人的。

這裏的菩薩都出自於前朝雕刻名師江一流手中,他刀工細膩流暢,刻出的人物清麗婉約,翩若驚鴻。

越茗停在一尊千手觀音前,見菩薩星眸微張、櫻唇半合,一身瓔珞,宛如嬌羞思春的少女,全然媚態,香酥入骨!

越茗蕩漾了。

他轉過身,看著那邊淡定到如神似佛的屈鶴,覺得他才是一尊不思凡的菩薩。

“相公。”越茗上前一把抱住屈鶴,笑得像朵花,掛在屈鶴身上,露出兩條白花花的大腿。

今天晚上一定要成!

越茗身上熏著小花雕上次從西域商人那裏弄來的迷香,據說是聞著一點就會發倩。越茗擔心沒有用,在饕餮樓的時候給後院的花貓和黃狗聞了一下,那兩隻畜生……啊,這迷香真的很有用!

屈鶴被這暖融融的香熏得打了個大噴嚏,腦子忽然嗡的一聲全部崩壞了。腳像踩在棉花上,全身上下除了一個地方時硬的,其他的都軟成桃花時節永定河的水了。

此時月黑風高,淫賊出沒。

越茗看見屈鶴眼中迷蒙的水汽和不知所措的狂亂,仰天狼笑:“嗷!”

接下來,好家夥!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八千裏路雲和月……

仿佛兮蘭麝之氣,依稀絲竹之音……

銀瓶乍破水漿迸……

啊……

成了!

胡瓜

“啊”第二天,大雄寶殿上傳來一陣殺豬般的嚎叫,慘絕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