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撒開腿就去後院找越茗了。
越茗擁著手爐在後院陪著流月說話。
“流月寶貝,不是我不肯來,是相公看的太緊了,現在他在後廚忙著我才得空溜進來看看你,你也別老悶在家裏,沒事讓小花雕帶著你出去玩會兒。”
流月點點頭,用挑子撥手爐裏的灰。
越茗總是覺得欠他的,按說一個相公堂子裏麵出身的小官,又不能說話,啥活也幹不了,一張萬年怨婦臉怎麼就那麼討人疼?!
越茗想給流月找個好歸宿。
這種願望越來越強烈,他再也不想看到這張又討人喜歡又討人嫌的臉了。
小花雕鑽簾子進來:“爺,那老乞丐要見你。”
越茗咧嘴一笑,捏了捏流月的手:“什麼貓兒狗兒的,沒看見我正忙著嗎!算了還是見見吧……他說他見過我穿開襠褲呢!”
越茗站起身,披上大氅跟著小花雕來到老乞丐的麵前。
“您老要見我?”越茗笑。
老乞丐拿著他的銀筷子剔牙,笑眯眯地看著越茗:“越茗,你知道我是誰嗎?”
越茗不知道,他隻覺最近白癡挺多,滿大街都是。
老乞丐無視越茗鄙視的眼神,把剛剛剔過牙,之前還剔過腳的銀筷子遞過來,努了努嘴:“越茗你瞧瞧。”
越茗看著那筷子上粘著的菜葉,朝小花雕招了招手。
小花雕把筷子接過來,放在越茗的眼前。
那筷子上麵刻了兩個字——“老莫”,用朱砂紅玉嵌著。
越茗細細地看了一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是您啊!”
龜兒子
老乞丐把筷子拿回來,放回袖子裏,慢慢悠悠地說:“你爹那事我聽說了,人固有一死,死法各有不同,你爹那種死法也算是發揚了越家特色了。”
小花雕驚了,從來沒有一個人敢用這種口氣和越茗說話,這老頭的口氣就像是高高在上的菩薩,而越茗隻不過是香案地下爬過的一隻蟲。
這老頭太帥了!
小花雕是年紀輕,見識短,並不知道老莫這號人物。要是他早出生二十年,估計就聽過那個吃遍天下無敵手的天字第一號吃貨了。他手裏那雙銀筷子是當今聖上禦賜的,是美食界的尚方寶劍,他無論上哪個飯館子,隻要把這雙筷子拿出來就能夠吃白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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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最高境界莫過於混吃等死,而老莫已經做到了。
夫複何求!
老莫越子居的至交好友,也是越茗的幹爹,隻不過這十多年他一直四處奔波,遍訪天下美食,越茗不記得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隻是現在老莫又回來了,而且有些鬱鬱寡歡心事重重。
越茗趕緊讓小花雕把剛才收的金餜子還給老莫。
老莫擺擺手:“小茗子,幹爹有件事想找你幫幫忙。”
越茗很仗義地站出來,拍拍胸脯:“幹爹,你說,隻要和錢沒關係我就能幫上忙。”
“和錢沒關係,我想和你借個廚子。”
越茗一聽樂了:“喲,天底下還有您看的上的廚子,真是怪事。您說吧,饕餮樓廢物多,軟蛋多,廚子也多,您要哪個,我直接給您拎家裏去。”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要錢,白送。”
老莫忙說:“那哪成,親兄弟明算賬。”
越茗更高興,買賣人口什麼的,他最喜歡了。
“幹爹,您想要哪個?”喜形於色。
老莫指了指被自己舔得幹幹淨淨地盤子,摸著自己滾圓的肚子說:“那個珍珠翡翠白玉湯的就成。”
越茗忙讓小花雕把這個做珍珠翡翠白玉湯的廚子給請出來。
等那廚子走出來的時候,越茗傻眼了。
屈鶴手裏拿著一個大鐵勺,倚在門口。
越茗賣誰都成,就是眼前這個人不能賣。
“幹爹,這個人不能借。”
“為什麼?”
越茗朝屈鶴拋了個媚眼,轉頭對老莫說:“這個廚子才開始學廚沒幾個月,他這道菜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上不得台麵。”
老莫,“別扯了,能把珍珠翡翠白玉湯做出這種味道的人絕對不簡單。”
越茗無語了。
老莫別有深意地望了望兩個人,笑道:“我就借半個月,我給你這個數。”
他伸出手指頭,立起來一個中指。
“一百兩?”越茗猜。
老莫使勁彈了一下越茗的腦袋:“你爹就把你養的這麼沒氣性!眼光放遠點放長點!”
於是越茗大了膽子猜:“一萬兩。”
老莫笑道:“對了,小茗子真聰明,你就是你爹養出來的龜兒子!”
龜兒子……
越茗終於知道為什麼他爹和老莫是至交了。
這倆人說話的腔調和他老子一模一樣。
他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