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沉默,抓了他的手在腹上按住,喃喃搖頭道:“不說了,往後都不說,不過一時氣話,都莫往心裏去......”
待到劉聲芳取了藥回來,心知裏頭那兩位定然是有不少話要說,這會兒功夫也不進去徒惹人嫌棄,支了小爐子把藥熬好了,才囑咐蘇培盛幾句,幹咳一聲道:“這會兒該是晚膳的時辰了,蘇公公不妨去問一聲,瞧皇上是不是在晚膳前把藥用了......”
“咳,劉大人稍後,”蘇培盛一躬身側到邊上,也不打簾子,隻恭敬道:“主子,天兒也晚了,是不是叫傳膳?”
裏頭一陣窸窣之聲,雍正帝“嗯”一聲就沒了下文,隔了一會兒倒是見允祥打了簾子出來,擰著眉頭問過了劉聲芳藥性,才朝蘇培盛略點了點頭:“傳吧,把性涼的幾樣換了,另外多上兩碗血糯棗蓉粥。我侍候皇上用膳。”
蘇培盛是雍正身邊極親信的總管太監,又是自潛邸就在身邊伺候的人,等閑一二品的大員見了,尚不敢不給他一分薄麵,哪怕在隆科多和允禩麵前,也自矜著隻用了心☉
這略有些絮絮叨叨的話滿是關切,允祥眼裏一熱,直愣愣地點頭,俯身在他麵上親了親,才低聲道:“四哥放心,我省得的,其實這兩年身子骨也結實了許多,沒什麼打緊的了。”
雍正朝他笑笑,回應著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等再過幾年,朝裏事情都穩下來,咱們也學汗阿瑪似的,時時往承德走幾趟,得閑了再遊一遭江南,你那點子毛病就該統統養好了,省得總悶在這紫禁城裏頭......”
這話雖說含糊,卻著實差不多是兩人在此時此刻的心境了。朝政這幾年是愈發平穩,新政也是蒸蒸日上,等過個幾年,凡事有了路數,他們要脫出身離京走一趟還是十分有可能的。想著眼前已經變得依稀可見的盛世,要說不歡喜也是不實。因此雍正說這話的時候,多少帶了些自得。隻是等允祥道了安離開,卻不禁垂下了眼。
蘇培盛在外頭立了老半天,見他在微微鼓起的腹上極輕地按了按,不似方才的輕鬆模樣,不由有些急:“萬歲爺,可要傳劉大人來......”
雍正微一愣,往塌上靠了靠,隻是略搖了搖頭:“不用...一會兒你跟張廷玉說,往後部裏的事就讓他多擔待一點,和蔣廷錫他們幾個也要拿點主意,朕給他們仗腰呢,不要怕做主擔責任...撿了當真要緊的再去回怡王,別把芝麻綠豆的事都往他那裏倒騰。”
蘇培盛紮紮實實應一聲,心知主子這是心疼允祥體弱事兒多,不欲他太操勞,便順水遞上話去:“奴才瞧著,殿下這幾天兒總帶著笑麵,心氣兒好,連著麵色也比往日精神呢。”
“這倒是真心話,”雍正本身信佛,又是事涉允祥的身體,對這類吉利話自然是一五一十地笑納了,滿意地鬆了鬆肩胛,笑道:“這幾年還是事情多,等過些年就好了......”
雍正四年春,時任戶部尚書的張廷玉任文淵閣大學士,仍管戶部尚書、翰林院掌院學士。不久,允禩、允禟被削去宗籍並改名,基本上再也礙不著皇帝的眼。鄂爾泰、李衛、田文鏡幾個封疆大吏也十分堪用。一時之間似乎事事順風順水,雖允禵在景陵那邊好是鬧騰了一番,雍正也並不往心裏去,隻說他是受阿其那(允禩)、塞思黑(允禟)等人教唆,雖行事狂妄,本性卻隻是糊塗,與前兩者的奸詐陰險不能相提並論,因此隻下旨禁錮了他,便不再多問。
一連著兩三個月都過得舒心,腹中的孩子也日漸成長,雖在朝服上做了一些“手腳”勉強遮掩,在時常能見到雍正的重臣以及和惠等幾個孩子眼裏,皇帝還是十分地“心寬體胖”了。
交輝園和圓明園隻一牆之隔,抬抬腳便到了,加之並不如在宮中那般重規矩,兆佳氏也常能見著她“嫡親”的公主女兒,見她如今已出落得有模有樣,心裏倒也是有些高興的。
在她看來,既然允祥隻帶回了這個“女兒”,那她的生母要麼就是亡故了,要麼就是極上不得台麵的,因此雖知允祥對和惠極寵,也並不怕有人能動搖自己的位置。更何況,和惠再得寵,終究是個女孩兒,再幾年一過,總是要嫁人,又不能與她的孩子爭什麼。是以她對和惠一貫也是極好,隻不如甘珠爾他們幾個那麼打心裏親近罷了。而和惠常年養在宮裏,這一點在外人瞧來也是極正常的。
“要說我這兒,還真是十分清靜的,咱們主子的性子最是把的住,沒哪個敢生什麼幺蛾子。漫說跟史書裏的那些麻煩事兒比,就隻說咱們大清國,當真是找不出比我更閑的後宮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