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繩索帶著斑駁的血跡,繩子上帶著磨礪的痕跡,幹枯得仿佛所有的水分都被這荒漠蒸幹了一樣,殷翎使盡全身的力氣掙了掙,原本已有些鬆動的繩索似乎更鬆了一些,一路上綁手綁腳的都是類似於荊棘一類的植物編成的繩子,彌補了鐵鎖的不足,這些繩子看似普通,大概隻有親身實驗過的人才償得出是個什麼滋味,每時每刻都折磨著被束縛的手腳,血液不停地蒸幹,流出,又蒸幹。
趁著在地上拖曳的空隙,他小心的摩攃著繩子,一天一天,直到——憑自己的力量能夠掙脫的程度。每天到了這個時候,營裏麵的人都是相當鬆懈的,一則是因為這個時辰人總是容易困倦,二來,殷翎慢慢發現他們這一行到黎國的人,不像是凱旋,倒像是逃難,挑得居然是北荒沙漠這一條最難走的路,有時候到了夜間更是冷得連巡夜都不願,卻為他創造了良好的機會。
小半個時辰之後,手上的繩子終於鬆開,殷翎長吸了一口氣,看著血淋淋的雙手手腕,連自憐的心情都沒有了,他背著營帳開始慢慢解開腳上的繩索,手指漸漸有些僵硬,往日連繭子都不見的細嫩皮膚粗糙幹裂,月光之下更是泛出一股慘白來。
忽然想起不知身在何方的師傅,要是看見了他現在的樣子,估計要笑掉大牙了,或者,會嘲笑他終究是練不成蝕月功,反而還要被其所累,簡直就是自作自受了。
他麻利地去掉綁在手上的繩索,接下來就要看怎樣躲過按例巡查的守衛了。
殷翎沒有很快地從地上爬起來,他維持著俯臥在地上的姿勢,隻是一點點的移動,即使是巡查的人也看不出這樣一點點分毫的位置改變,據他這幾日的觀察西北角會是視覺的死角,那邊是風口,晚上估計不會有什麼人願意到那邊去,不僅冷而且危險,卻是他唯一的出路。
時間一點點的流失,殷翎著力忍耐著,即使滿身的痛楚也不哼一聲,皇家的人雖然驕縱,可殷家從來就出真男兒,隱忍,冷靜,堅強,在十四歲的少年身上一點點的展現。
終於不知不覺到了大帳的一邊,他漸漸停下起來,省出幾分力氣,眼睛裏慢慢冒出幾分光彩來,不管怎麼樣一定一定要離開這裏,不僅是為自己負責,也為了跟著他一路的麒麟軍,他的失誤造成的傷亡,他定要親自討回來,給逝去的人一個交代。
忽然,眼神一動,他屏住呼吸,迅速地穿入風沙之中。
在心漸漸放下來的一刻,隻覺得一股大力猛地製住了他的行動,心中大駭,隻覺得渾身的痛楚瞬間漫了上來,艱難地回頭,隻對上一雙陰翳的眼。
這下才是真的完了,殷翎失去意識前,腦子裏飄蕩著這樣的想法。
逃出生天
琵琶骨上傳來鑽心的疼痛,白皙的胸膛瞬間被尖利的鐵鉤洞穿,皮肉翻飛處幾道蜿蜒的血柱觸目驚心。
“這樣竟還是能令你逃了麼?果然還是太大意啊。”親手執著鎖骨鉤鐵鏈那頭的人陰沉沉的眯起了雙眼,尤帶著意恨難平的味道。鮮血的熟悉氣味飄過鼻端,猛地扯住男子滿意展眉。
殷翎被扯得不得已斜傾下`身子,好看的眉眼已經無力再睜開,煞白的臉上滿頭大汗。
“這個時侯,廢了你的武功怎麼樣?”
殷翎竟然笑了起來。
蒼闕陰沉著臉,“看來五皇子是一點兒也不擔心了。”
殷翎微微抬頭,身形狼狽,眼睛裏卻始終都釀著清淡的光芒。“七殿下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件事似乎不需要七殿下擔心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