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役收起親切的笑容,揉著下巴,側目看著冷俊孤傲護衛旋下某隻酒桶上層,露出其中空間。
桶內赫然是個男人,一個渾身是傷的男人!
雜役居然是黑焰,護衛者中,一人是黑炎,一人竟然會是正被皇上通緝的雲楓。
這渾身是傷的男人,也正是無痕。
大概其中隻有八字胡中年掌櫃寧琅是真實生意人,不過總還是雲楓的手下。
“繼續趕路,黑炎,取清水、藥箱隨我過來。”雲楓小心翼翼抱起無痕傷痕累累的軀體,盡量不加重他的痛楚,將他移入馬車內。
一大清早寧琅前去官府換了出關文書,與此同時進行的就是劫獄,官府大約也沒想到,會有人大白天的來搶囚犯,稍有鬆懈,居然讓雲楓他們三人得手。
雲楓萬沒料到吳勉竟對無痕施以嚴刑拷打。血漬汗漬凝結著灰塵粘在一處,破碎的衣衫已經完全貼在傷口上。
黑炎默默遞上預備好的熱水,白酒,麻沸散。
“無痕,喝下去,這是麻沸散。”受傷時會痛,可遠遠比不上撤碎已愈合的傷口,無痕自被救直到現在一言未發,甚至連眼睛都不願意睜開。
雲楓也不是冷血之人,他最得力的助手,最親密的朋友兄長,如今四肢骨頭盡碎,手筋亦被挑斷,身上布滿鞭傷烙傷,肋骨斷了三根,幾近體無完膚,日後即便能全愈,無痕恐怕也不能繼續擔任影衛,雲楓豈能不心疼。
毫無動靜,無痕這是絕望的抵抗,或者說,這是放棄,放棄了生存的機會。
不過雲楓是個現實行動派,抵抗歸抵抗,軟硬手段他是信手拈來,無痕既然不合作,那雲楓隻好用硬的。
原始的方法果然好用,靈活的舌尖敲開無痕禁閉死咬的牙關,渡過一口藥汁,感受到懷中身體一僵,然後是虛弱的掙紮,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是落回了些。
在無痕的瞪視下,以及抗議無效下,雲楓分三次喂完了藥,等待藥效發作。
黑炎完全無視麵前上演的親熱戲碼,隻是專心的準備著無痕需之藥。
剝離傷口上的衣物這是最折磨人的,饒是無痕喝下了麻沸散,可劇痛還是令他悶哼出聲,額頭上沁出細細一層冷汗,雲楓隻得裝做沒看見無痕得痛楚,爭取動作更快些,好解脫無痕的痛苦。
馬車內濃鬱的中藥怎麼也蓋不掉彌漫在車廂裏的血腥。
無痕大約是體力透支,早已昏睡過去,雲楓靜坐在他身畔,眼底是難隱藏的心疼懊悔,他不該派無痕一個人前來的,至少也應該叫黑炎兄弟中某個跟著。
“琅,六日之內務必趕到遼都。”無痕的傷耽擱不起時間,這路上根本不適合養傷,易國……雲楓苦澀一笑,心尖好似被人掌控,捏揉的痛苦不堪,易墨軒……隻會令人生痛的三個字,有家不能回,大約就是雲楓此刻的境地。
如今隻能盡快趕往遼都,依靠耶律楚材的幫助了,但願他的那個素未蒙麵的二師兄已經趕到那裏。
無痕……我不會讓你出事,相信我。雲楓在心頭暗暗許下誓言。
楓翔天際軒隨浮 章十四
戰馬斯斯,豪情萬丈,旌旗半卷,物是人非。
肜城,易皇宮,清苑,三皇子雲楓舊居。
身著簡單居家服的男人斜依在窗前,凸出的窗台不高不低正好抵在胯骨處,格的人十分難受,不免苦笑,他終於明白雲楓為什麼總是喜歡依在這局限之地出神、羨慕。這裏,看見的不再是嚴肅的宮殿,和虛偽的政治,透過這窗,雲楓所看見的怕是如鷹翔天的自由,皇宮也許對雲楓來說,真的隻是囚籠,過分華麗的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