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很久電話也沒有響起,嚴樊旬歪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過了不知道多久,被手機鈴聲吵醒了。他趕緊拿起電話,但上麵並不是左賢的號碼。
“嚴樊旬嗎?我是左賢媽媽。”
“……您好。”
“我打了你幾天電話,也沒人接。”
“前幾天我身體不舒服。”
“我覺得有必要打個電話和你講一下,左賢把你們的關係告訴我了,我這邊勸他也沒有用。他上學的時候就是好學生,現在也是個好醫生,我不希望他的人生受到影響。我這幾天想了一下,覺得左賢這個小孩子說什麼喜歡的事情都是開玩笑,他沒受過什麼挫折,很多事都不知道,大概就是覺得和你關係好。他以前醫院也是有好朋友的,也一直住在一起,關係很好。左賢大概就是這一陣想不開,和其他的沒關。我希望你不要纏著他,不要影響到他以後的人生。你們分開,左賢談個女朋友,很快就會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我和他爸爸還是希望他回到以前的醫院,他在那邊大學同學、研究生同學也多。還有,你經濟上的困難,就和我說,不要再聯係左賢。”
“我知道了。”除了這句話,什麼也說不出來。
“最近左賢把卡上所以的錢都取出來了,問他幹什麼也不說。現在他這個樣子,我和他爸爸也擔心。我的話你應該聽得懂,做人還是要踏實一點,我們也不是說對你有偏見。話我就說到這裏了,你自己想想。”
電話被那頭切斷了,一句再見也沒有。
嚴樊旬想到什麼似的走出門去,右腿使不上勁,他一步一步往前移著步子。
天空中的雲在移動,不知是因為自己在移動還是它本身在移動,紅綠燈發出耀眼的光,身邊有車子經過的聲音。
想去江邊。嚴樊旬想,想去江邊。
江邊本來很遠,慢慢地走著,大腦中一點東西也不想,就慢慢地到了江邊。
江水安靜地流淌著,江上有很多采砂船,水位吃得很低,像一幅畫。
當年葉若飛說要組個樂隊就是在這裏,左賢說想當醫生也是在這裏。
身邊吹起了和當年一樣的風,因為涼得起了寒顫,不由自主地開始笑。
緊接著,兩行清淚就順著麵頰滑落下來。
TBC
20
20
城市在瞳孔中慢慢幻化,遠處的物體變大了,近處的物體則越來越小,兩者融在一起,分不清距離。
精神病學上,這也是疾病的一種表征,但生活中出現疾病的表征,也不一定就擁有疾病。
顱內到底怎樣的排列、怎樣的感染才能被稱為疾病,醫學上也不能隨便通過觀察而得出結論。
激烈的情緒波動可能引發腦部的暫時性變化,顯露出腦部疾病的表征。
同時,過於幸福、過於悲傷,這些腦部激烈的情緒又會傷害到身體的內髒。
站在街頭,車的鳴叫聲傳入了大腦,耳朵發出轟鳴。左賢用手指抵住耳垂後麵,脈搏的震動中仿佛帶著金屬的躁動。
不斷地奔跑,哪裏都沒有那個人的身影,和十年前一模一樣。
仿佛少年的自己不斷地奔跑著奔跑著,就變成了今天的自己。
而城市也在變化著,高樓和電線杆從地裏麵拔起來,樹被吞噬到地麵下麵。地殼每吃掉一棵樹,就吐出一輛車,周圍的景物很快變成了今天的樣子。
車的叢林在前麵,堵住了視線。
汽車發動機的惡心聲音,市場上人們的爭吵,噪音在腦中攪在一起,痛苦的、煩躁的情緒糾結成團,不斷地讓人想放聲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