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段(1 / 2)

而粗糙的熱情。

城中心,客棧的屋頂上,近午時分的陽光下,任何方和任森並排坐,合著一壇好酒,幾碟下酒菜。

任何方悠悠抿了一口,伸了個懶腰,眺向鎮子另一頭。

任森剝了一顆花生丟入口中,慢慢嚼,細細喝。瞄瞄身旁的人,想起昨夜裏這人的惱忿與按捺,心頭酸熱。他當時想岔了,眼下總是明白了的。於是破天荒地挑起閑話:“山下各地的鋪子,其實沒什麼事罷?”

任何方酒未下咽,聞得此言,眉尖輕輕一挑,撐著兩邊微微鼓起的幫子,似笑非笑地瞥了任森一眼。

“這時節無市無集的……”任森原本隻是隨口拽拽任何方假公濟私的小辮子。被任何方這麼一瞧,忽然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你該不會,就……為了避開那幾個客人罷?”

任何方慢條斯理點點頭,又搖搖頭,定定瞅著任森麵上神色,偏偏不開口說話。

任森窘了,加塞幾顆花生,嚼啊嚼的,也便默然。

任何方瞧了他半晌,瞧夠了,輕輕莞爾,繼續喝酒。

此夜。

任森有六七分醉意,任何方幫著他洗漱,一邊上下其手,便宜占夠。而後兩人自是上床將歇。

任森忽然道:“何方。”

這一喚,語氣縹緲,卻正經。任何方聽得,輕輕從任森衣懷裏撤出手來,從背後圈著他人,碎碎吻著他鬢角,低低揚起一聲:“嗯?”

任森捉了那隻撩人的手,一一扣了五指,蜷起腿,待得兩人呼吸都大致平複如常了,才慢慢開口:“我尚未記事時,便沒了爹。”

任何方沒有開口,隻將他摟得緊些。

脊背貼著胸膛,身後過來的手臂在胸腹間牢牢。任森心下微微一熱,自然而然搭上了手去。再開口,語氣已不似之前那般茫然:“娘帶了我改嫁。繼父,也不曾怎麼著我,隻是不教我入宗譜。娘便也不敢提。後來添了弟弟……”

所謂不曾怎麼著,不過指不曾頻頻淩辱打罵而已。有宗譜的人家沒讓入宗譜,身份便如同仆丁。而添了弟妹,隻怕連娘親原本便不多的關注在乎,都要少上許多,何況原本就不待見的繼父。任何方自然明白。此時見任森啞了聲不知如何言語,忙緊了緊與他五指相扣的手,低低應了一聲。

任森舉起相扣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似乎從身後這人的手上得了些暖意,緩緩吸了口氣,繼續慢慢道來:“再後來,家裏沒了吃的,村裏封了。漸漸死了不少人。他們本不曾想帶上我。隻是,那一晚,我夜半餓得耐不過,屋裏卻是空了。這般……結果,逃是逃了出來,他們卻已病了。娘臨終前,要我發誓,好生照顧弟弟。”

任何方心頭絞痛。旱澇之災加上疫情,一家人為免累贅,徹底拋棄了原本便一直被舍棄的孩子。卻因為老天捉弄,不得不仰仗他去保護那最後一點血脈。

“再後來的,你……”

“嗯,我曉得。”

任森默然良久,低低一笑:“瞧,我真不知自己,姓的什麼。”

任何方默然無言。他以往多少總覺得任森對自己,除了不敢宣諸於口的傾慕眷戀,尚有其它。隻是他雖然不知緣由,可畢竟早過了強求情愛十足純粹的年紀,所以未成芥蒂,也就不曾追根究底。此刻才知,天地雖大,除了自己身邊,懷裏這人,固然沒有哪裏去不得,卻的確是無處可以安心的。

任森二十多年裏頭一次將心底苦悶傾述出口,整個人頓時被席卷上來的放鬆疲倦擄獲。他在迷迷糊糊之間得了床鋪,胡亂一歪,正待睡去,背後卻貼上來一個滑溜溜、火熱熱的身子。

哎,他家公子啥都好,就是年少貪歡,常常難免……過了點。【小三(滿腦袋問號,飛快查看兒子們的臥房記錄):……有麼?】

任何方解開彼此的褻衣,第一個吻便襲上任森心口。唇和指帶著酒後的放肆,十分急切,甚至有些粗魯。

任森微一勾唇,側頭把臉往被褥裏一埋。

──他醉了。由他去罷。

“蠢東西……”任何方卻不放過任森,惡狠狠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罵,“你姓了任,便一輩子姓的任。”

這宣告伴著強硬卻算不得魯莽的進入,燙得任森驀然一顫。

任何方把自己埋到深處,觸♪感正銷魂,一時不忙著快活,耐著性子撩撥任森。

任森沒法拒絕這稍嫌殷勤的周到服務,隻得生受。又到底耐不過,揚起頭喘熄,卻偏偏漏了呻[yín]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