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落下,映得指尖似泛著血。讓他想起許久前,劉宣倒在他身上那般血腥濕氣。
咽下唾沫,耳畔響起早先二殿下說過的話,悠悠緩緩,鬼魅一般。
『宮靖淩,有些事不是做不到,而是願不願意做。』
他曉得,他怎麽不曉得!他隻是……隻是……
憶起那道孤寂背影,曙曦晨光斜映下,咫尺一步,卻似千裏般遙遠。那似,怎麽
也無法彌補的,一步之遙。
垂下眼,不自覺低聲呢喃:「大殿下……」
思念牽掛全隨短短音節橫流泛溢翻湧而上。想待在他身旁,想陪著他,想掩去那
逞強麵具下的軟弱不讓人瞧見……貪欲宛若多婪不饜足的獸,吞吃啃噬殘餘理智。
可陽焰,不願他相陪。
「……」收指成拳,咽下軟弱喑嗚。
昨夜怕懷寧過於激動,靖淩勸哄懷寧吃下藥護住心脈,點了懷寧睡穴,躊躇猶疑
了許久,終是喚來馮瞱看照。問起陽焰,馮瞱那般支吾其詞態度,讓靖淩打定主意至
錦陽宮探看,卻沒想得遭雁真擋住了去路。
『主子交代,若皇後娘娘遭遇什麽不測,還請公子暫時,別去找他。』雁真眼神
很冷,靖淩不曾見過的慎重。
抑下不耐問了幾次因由,雁真一反常態半聲不吭,靖淩拿他沒辦法,隻得硬闖。
雁真不敢真與他動手,幾招後漸漸落了下風,趕緊示弱哭喪臉喊道他不過聽命而已,
靖淩索性撒了把迷魂散讓雁真見周公去,省得礙事。
拍了拍手抖落殘餘藥粉,把不省人事的雁真跟懷寧交與馮瞱照料,急忙起牙牌
直闖錦陽宮。
興許那時他方寸早亂,才這般大膽妄為。
自嘲哼笑沉滯低回,靖淩望著藻井,不由得出神,任回憶浪濤將他卷回昨夜景況。
燈火通明如晝錦陽宮外,若巧遭禦林軍舉刀團團圍住,神色怡然。似等了他許久。
『大殿下呢?』
『……』若巧沉默許久,垂下頭,『主子在儷賢宮前。』
『儷賢宮?』
若巧別開眼,吞吞吐吐:『……長跪不起。』
『消息傳來後,主子就與……』瞥了眼禦林軍頭子,若巧手裏絞著巾帕,『……交
涉。他們非得奴婢留在這當質子才肯讓主子去送娘娘一程。』
『……』
『公子。』搖搖頭,若巧直直望著他,眼神示意他別去。『別給主子添亂。』
『……這是他的意思嗎?』
『……沒錯。』
『我曉得了。』
他明了,他不該在那般時候與陽焰鬧脾氣,因此他僅是轉身離去。
同那日聽左雨涔述說陽焰怎般奸詐一般,心底悄悄漫起不切時宜惶惑酸意。
些許寂寥,些許難熬,讓他,步履蹣跚。
他以為他應已是最貼近陽焰心底的人,可好似,還不夠。
酸澀眼眶不自覺彙聚水氣,靖淩緊緊闔上眼,一瞬黑暗讓他略略心安。
耳際聽得遠處輕淺腳步聲,靖淩暗暗調息,藏起攘攘心慌。
「喂,宮大公子!外頭有個老頭太監傳話甭上朝了!」外頭左雨涔拉大嗓門,伴
隨巨大聲響,毫不客氣踹門而入。「如今宮裏一團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