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離他方才降下地點最近的丹桂宮中走出,已換上衣物的六太挽著顯然過大的衣袖,一眼便瞧見不遠處為迷白花朵與青石迷宮包圍的小亭。亭中坐有他於先前請女仙傳達延王有極重要信息須告知的四人,由左至右分別是驍宗、泰麒、景麒和陽子。亭中茶香繚繞,案上的幾許糕點已然動過,顯示他們已等候有一段時間。
「--戴的軍隊正向雁國邊境靠近。」未待落座,六太便這般道,總是明朗跳脫的稚嫩容顏極罕見的籠上一絲肅穆,也僅於這時方可看出他真身為擁有五百年國祚國家的宰輔。
亭中的四人為之震驚無比。
「這怎麼會!?」驚詫著陡然起身的陽子甚至差點撞上青石製的桌案,是景麒壓下了她。即使是甫登上王位且身為胎果的她都明白這嚴重性 這可是瀆麵之罪!
泰麒原本就白皙的膚色因憂慮顯得更加蒼白,牙齒無意識的肆虐著他的唇。
「沒什麼不可能的,畢竟現在坐在王位上的並不是我,並不是真王。」幾乎是聽聞延麒攜來的信息的同時便恢複了冷靜,驍宗平靜的道,腦海中卻浮現頭一次見著阿選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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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初獲出入朝議資格時候的事:宏偉的廟堂上,紅絨毯肆卷至盡頭的高台前,於兩端,彷若看見鏡中的倒影,他們難掩驚訝的對視著,而後……
在自己還未自驚訝中回神前,那時的阿選就露出了「原來如此」、彷佛明了什麼似的表情,並於朝議結束,驕王踏離高台的同一刻奔上前,口中說著「久仰」的話語。
他曾懷疑過,然被他注視進深處的蒼藍色瞳眸卻澄澈剔透的瞧不見一絲一毫渾濁的虛假,並且毫無必要 因那時他的官階明顯高於自己,而後也一直幫助著自己。
現在他的韁繩是蒿裏,然過去的很長的一段時間,他的韁繩曾是阿選……
那樣極喜極雀躍的表情是做假嗎?而之後的忠誠也皆是做假嗎? 有一瞬間,戴國總是堅定注視著前方的君王問著自己。
天帝慈藹空靈的言語於記憶之海中敲響清澈的漣漪:「這世界是由『人』所治理的……吾所能做之事也僅不過是給予你們一次又一次選擇的機會罷了……」
戴這國家的命運決定於他的選擇,戴之所以內亂是因阿選叛亂,那阿選叛亂之由亦是因他之故?
驍宗沒有答案,無法理解曾是那樣靠近的兩人為何會走至如斯地步……到底是為何呢?而後在注意到身旁的泰麒因壓抑而發白的臉色時拉回遠去的神誌。
桌案下,泰麒感覺自己壓抑而握的死緊的冰冷的手為一雙更溫暖厚實的的大手緊握,他輕抬起頭,正對上驍宗堅定而深遂的眼。
「相信我。」聽見他這般低聲的說,而後再度轉首向已然落座的延麒道:「既然延王都特別請延台輔來報訊,我想現在隻欠我一紙詔書吧?」
而後毫無扭捏與不自在,戴國從來如龍神般驕傲的王刷地站起,微一躬身:「吾戴極國之主 乍驍宗,於此請求延王及景王協助戴國平定內亂,端正朝綱!」那是君王對人最高的禮節:無一絲簡略的九十度站禮。
--那正是東北三國曆時千年不衰的「蓬山會盟」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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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將卷入四國的爭戰一觸即發……它會走向各人所希望的方向嗎?章之三 奔流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