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眼,精光四射,秦禮言脖子一涼,冷汗橫流,低頭承認。
主任扯唇,“情節嚴重,按規定,你的兩分道德品質分要全扣掉。下學期到法學院跟大一學生一起選修思想品德。”
秦禮言失魂落魄地出來,沒心思上課,在校園裏晃了兩個多小時,心髒裂了條大口子,嘩嘩往外淌鮮血,那哪是學分?那是錢啊!兩分一扣,獎學金立馬從每月五百多陡降成一百多。
一腳蹬在不知名的小樹上,樹葉殘花紛紛飄落,灑了一身,迷了眼睛,秦禮言頹然坐在樹底下,掏出手機,翻出方錚馳的號碼,剛按下通話鍵,沒過三秒,又趕緊掐斷。
撚著螞蟻大的小花朵眼睛發直,過了半晌,發了條短信過去,煩心事能找到人傾訴,陰霾頓時消散了不少,甜滋滋地想:他會不會笑咪咪地講一堆大道理安慰我?
可是,等了十幾分鍾,沒電話也沒短信,秦禮言心涼了半截,站起來拍拍滿身落花,回宿舍睡覺。
一覺醒來四點多了,翻手機,沒未接電話也沒短信,“難道忙得沒聽見?”沒好意思打電話確認,在儲存的短信裏找了條特別好笑的發了過去,又等了十幾分鍾,渺無回音,“可能在開會。”嘴上雖然這麼說,內心深處卻在反問:他根本就不重視飯店,懶成那樣,還會開會?
沒吃晚飯就去了飯店,在大廳遇見下班回家的秘書,秦禮言問:“方總今天是不是很忙?”
“總經理一天都沒上班。”
“啊?”
立刻打電話,通了,可就是沒人接。
坐在鋼琴前,撐著腦袋發呆,吳經理沒敢去拔老虎嘴上的毛,隨他愛幹嗎幹嗎。
樓上一個尖銳的聲音笑著說:“小子,別傻愣著了,彈啊。”
秦禮言猛然警醒,扯著嘴角皮笑肉不笑,掀開琴蓋彈《小醜滑稽曲》。
九點鍾,點了飯店最貴的大龍蝦,外加一杯酒,冷笑,“你就鬼混去吧!”
吃完回宿舍。
第二天早晨聽了節枯燥的中國哲學發展史,鈴一打秦禮言比教授跑得還快,拐上主幹道,看見方教授和學生正邊走邊討論問題。
秦禮言跟在老頭後麵走了幾步,方教授回過頭來,先一愣,笑咪咪地招招手,“過來過來。”
秦禮言臉通紅,幹站著,垂著眼瞼結巴:“教授,我……下一節要上課。”
“哦?”方教授走過來,摸摸他的頭,“去吧去吧。”
秦禮言沒敢看他,說了聲“教授再見”轉身往回走,躲在牆角偷看,方教授眺望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秦禮言出校門,坐在公交站台上,每一條路線的汽車都過去了三四輛,秦禮言一拳打在站牌上,“你不理我難道還指望我上趕著倒貼?”
起身回去,到圖書館泡了一下午。晚上彈完琴,一時沒忍住,問服務員:“你們總經理在辦公室嗎?”
“啊?我想想,好像兩三天沒上班了吧。”
秦禮言臉立刻拉了下來,也不知從哪兒來的怒氣源源不斷地往腦門上衝,站在門外吹夜風,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鬼混吧!最好死在外麵!”跳上汽車揚長而去。
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睡不著,往左翻了個身,看見櫃壁上那條“真理”,恥笑:“遇到這種事,向前看根本沒用,要不然眼不見為淨,要不然幹脆斷了。”往右翻身,睡著了。
第二天到老白菜梆子辦公室上了節課,臨走時白教授說:“小言,下午跟我去市圖書館,有空嗎?”
“呃……教授,我有點私人事情,能不能改成明天?
白教授同意了。
秦禮言坐上開往東郊的公交車,瞥著窗外不停地自言自語:“我去拿電腦,還有衣服,我沒衣服換了……”
進了門,樓上樓下找了一大圈,無影無蹤,秦禮言叉著腿站在客廳,捏著拳頭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我是來拿衣服的!!!”
剛轉身,不經意瞧見了茶幾上的手機,翻開一看,兩條短信,十四個未接電話,除了自己就是閔榛,秦禮言手直抖,“難道……難道出事了?”冷汗不受控製地往下淌,踉踉蹌蹌倒在沙發上。
腦袋嗡嗡響,給閔榛打電話,響了一聲對方就接通了,“你終於肯接電話啦,我跟你說……”
“他人呢?人在哪兒?”
“嗯?秦禮言?手機沒帶過去?”
“帶去哪兒?”秦禮言“噌”站起來,“他去哪兒了?”
“重慶。他沒跟你說?我找他兩天了。”
“你怎麼沒去?”
“我馬上就出發……”
秦禮言沒等他說完,“你把他的手機帶去吧。”
也就過了十幾分鍾,閔榛來了,拿走了手機。
秦禮言躺在沙發上,盯著茶幾中央的花瓶半天不眨眼,瓶裏的樟樹枝枯黃零落,抽出來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哪來的清香?你盡騙人!”又插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