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站在溫家大門外,望著兩旁嶄新的對聯和地上新鮮的炮仗屑,陸晏清猶豫著走上前,他剛要敲門,就聽到裡頭傳來雞叫聲。

隨後,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爹,這雞還是我來殺吧,您去廚屋幫我多燒點熱水,我一會兒要用。”

說話的人正是溫順,被他叫爹的便是溫婉的養父溫廣平。

聞言,溫父明顯不同意,“你過年就沒回家了,哪有一回家見血的道理?邊兒待著去!”

“嗐,我那不是生意忙嗎?爹您是不知道,府城那些貴婦人,送年禮都喜歡選胭脂水粉,越貴越有麵兒,她們越喜歡,您猜猜,就那幾天,我賺了多少?”

溫父輕哼,“我做的是小本買賣,上哪兒猜你那脂粉鋪子的利潤去?”

他這麼一說,溫順就更有成就感了,“從年三十兒到初六,就這麼幾天的工夫,我淨賺三百兩,怎麼樣,厲害吧?”

溫父問他,“除了利潤,淨賺三百兩?”

“那是!”溫順一臉自豪,“我早就說過,婦人在這方麵的錢最容易賺,尤其是有頭有臉的貴婦人,隻要能保證櫃檯上都是好貨,就不怕她們不會回購,自個兒用的,給家裡人買的,送閨中好友的,人家都要挑頂好的買,她們送著有麵兒,我這錢賺著也有麵兒。”

說完,沖著溫父嘿嘿一笑,隨後一手捏著雞脖子,一手拿著菜刀,手起刀落,那隻紅毛大公雞撲騰兩下便咽了氣。

活兒都被搶了,溫父隻好坐往一旁,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他,“行啊你小子,還真闖出名堂來了。”

溫順一邊拔雞毛,一邊應著溫父的話,“那三百兩,就當是孩兒給您的孝敬了,我一文錢不要。”

溫父問他,“都給了我,讓你店裡的夥計喝西北風去?”

“瞧您說的,少了三百兩,我那鋪子還能關門大吉不成?”又道:“當初我去府城,是我娘偷偷給我拿了二百兩銀子,我才能有今日,這些錢,是還給您的,算上利息,整三百。”

溫父笑道:“既然你有心,那我就不客氣了。”

“您甭客氣。”

溫順說完,哼著小曲兒繼續燙雞毛。

裡麵父子倆的對話,一字不差地鑽入了陸晏清耳朵裡,他伸出去準備敲門的手慢慢收回來,轉身準備走人。

這時,大門突然被打開。

出來的人是溫父,見外麵有個膚色黝黑的少年,便問他,“這位小哥兒,你是不是有啥事兒?”

陸晏清定在原地,愣愣地看著溫父。

溫父半晌沒聽到回答,又問了一遍。

陸晏清嚅動嘴唇,聲音細弱,“我路過,討口水喝。”

第742章 、你應該多笑笑(1更)

“爹,您在跟誰說話呢?”

溫順聽到動靜,把雞扔在盆裡,擦了把手跟出來看,見是個年輕人,他眉毛一挑,“怎麼著,爹認識啊?”

他不記得自家有個這樣的親戚。

溫父道:“路過的,說是討口水喝。”

話雖這麼說,溫父的目光卻沒離開過陸晏清臉上。

不知為什麼,總覺得麵善,好像在哪兒見過一樣。

很快,溫廣平就沒再多想,他是個生意人,平時打交道的人多,興許這位小哥以前來過他們家鋪子裡買東西,隻是他想不起來了。

斂去多餘的思緒,溫廣平露出慈和的笑,“請進。”

陸晏清生硬地道了句“多謝”,便隨著溫廣平進了院子。

溫家院子是災後重建的,以前的格局前鋪後院,前麵是鋪子,後院自家人住。

重建以後,住房和鋪麵隔離開來,眼下是個一進院,進門就能把裡頭的大致情況掃個清楚。

趁著陸晏清在四下打量,溫順把溫父拉到一旁,小聲說:“爹,我怎麼瞅著這人不像是什麼好人?”

雖然皮膚黝黑了些,可好歹看起來是個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那雙眼睛裡怎麼滿是滄桑?

這樣的人,不是有故事,就是有心機。

做了幾年生意,溫順在看人方麵頗有些心得,認為自己的直覺是對的。

畢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碰麵,溫父也不好評判對方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讓溫順去屋裡沏壺茶來。

溫順很快進了屋,不多會兒端出個茶盤,裡麵是一壺茶和一個茶杯。

小院的葡萄架下有石凳,溫父指了指,對陸晏清道,“小哥,請坐。”

陸晏清順勢坐下來,收回打量的目光,在溫順遞來茶杯的時候,再次道了聲謝。

“您不是本地人吧?”溫順在對麵坐下,看著他。

陸晏清點點頭。

“來寧州有事兒?”

“找人。”

“哦,那找著了沒?”

陸晏清垂眸望著杯子裡打著旋兒的茶葉,沒再說話。

溫順還想問,被溫父瞪了一眼,“行了,殺你的雞去,客人我會招待。”

溫順嘻嘻笑著,“爹,我這不是好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