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手買賣之後,溫順每天都在學怎麼跟人打交道。

十四歲的年紀,他已經比同齡人成熟太多,與當年那個成天追在溫婉身後喊“小啞巴”的混小子不可同日而語。

被當爹的這麼一說,溫順很快起身,把褪了毛的雞送去廚屋。

周氏正在廚屋裡忙活,聽到外麵有動靜,見溫順進來,問他發生了啥事兒。

溫順說沒啥,路過的進來討口水喝。

周氏哦了一聲,沒再追問,繼續忙活。

兒子過年那幾天待在府城忙生意沒回來,她這是想把大年夜的菜都做出來讓他嘗一遍。

小院裡隻剩溫父和陸晏清兩人。

見對方不說話,溫父隻好開口打破僵硬的氣氛,“我在平江縣城待了幾年,結識不少人,小哥要找誰,你不妨說說,興許我剛好認得。”

陸晏清沒答話,把自己身上僅剩的三十五兩銀子拿出來放在石桌上。

溫父一愣,“啥意思?”

陸晏清:“借住。”

倘若對方沒有壞心,溫父是不介意收留他一兩個晚上的。

溫父沒有接銀子,“你既然是來尋人,想必後麵還要花不少錢,這錢你自個兒留著,在我們家住一晚,不用錢。”

陸晏清說:“半月。”

“那也不用。”溫父還是不肯收,“我們家這小院兒比不得客棧,縣城裡最好的客棧,一晚上才一兩銀子,要不這麼著,我送你去客棧?”

陸晏清搖了搖頭。

年輕人太過惜字如金,不愛說話,溫父揣摩不透他的心思,直言道:“你不去客棧,住我們家也成,不過這錢就不用了,我們吃啥你跟著吃啥。”

溫順剛好出門來倒水,聞言插了一嘴,“爹,您鋪子裡不是有個夥計辭工回家了嗎?不如,讓他去頂半個月?”

溫父皺皺眉頭。

這個兒子,那些年混不吝的時候讓人牙根癢癢,如今不混了,自個兒做事了,偏偏走到哪行的都是商人那一套——唯利是圖。

他不禁有些擔憂,再這麼下去,長大了可如何是好?

想到此,溫父黑著臉瞪向溫順,“怎麼哪都有你?”◢思◢兔◢在◢線◢閱◢讀◢

陸晏清忽然道:“我可以。”

溫父:“不是……我兒子從小野慣了,沒個正行,你不必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溫順道:“爹,您不要,我可就把人給帶走了。”

溫父老臉又是一黑,“你想幹啥?”

“沒想幹啥。”溫順的視線往陸晏清臉上瞄了瞄,“就是覺得除了皮膚黑點兒,他長得挺好看,去給我做個活招牌招攬招攬生意應該不錯。”

溫父直接怒道:“胡鬧!”

溫順怕挨打,先蹦往一邊,嘴裡大聲道:“爹,我說真的,剛開年的生意都不好做,他要是跟我走,我不要他幹什麼,給他好好捯飭捯飭,每天往我鋪子門前站幾個時辰就行了,我包吃,還包住。”

說著望瞭望陸晏清,“哎,你不是要找人嗎?你跟我去府城,我讓人來縣城幫你找,等過了半個月,再親自送你回來,怎麼樣?”

溫父正打算去找棍子,就聽陸晏清應了一聲,“好。”

溫父愣住,“年輕人,你……”是不是缺心眼兒啊?這都能答應?

後半句,溫父沒有說出口,滿臉寫著不贊同。

溫順聽得眉開眼笑,“那就這麼說定了啊!”

話完,一溜煙跑進自己房間,翻找了筆墨紙和印泥出來,怕陸晏清反悔,打算寫份合約。

研好墨,溫順提筆就開寫。

為了做生意,他總算是把字給認全了,如今寫的還挺周正。

寫了會兒,他抬頭問陸晏清,“你姓什麼?”

陸晏清頓了頓,“不記得。”

“名兒呢?”

“也不記得。”

溫順:“……”

這大哥是失憶了?

溫順很是為難,“你不記得名字,那我這約書沒法兒寫啊!”

陸晏清把印泥拿起來,將自己右手掌全部塗成紅色,然後重重按在溫順的約書上。

整整一個巴掌印,想賴都賴不掉。

溫順滿意地拿起約書,吹了吹上麵的墨,“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啊,你給我當半個月的活招牌,我讓夥計幫你找人……等等,你連自個兒名字都不知道,你找誰呢?”

陸晏清:“生父。”

看他這樣子,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

溫順撓撓頭,“那我儘量吧!”

這時,周氏掀開廚屋簾子,沖外頭道:“順子,過來幫忙端菜吃飯了。”

溫順應了一聲,很快去往廚屋。

周氏問他,“剛剛那人不是說路過討口水喝嗎?咋還不走?”

“我讓留下的。”溫順伸手從盤子裡拿了一個丸子塞進嘴裡,聲音囫圇不清,“人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