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段(3 / 3)

偶然在上野的不忍池畔與那姑娘邂逅,姑娘是背著嬰兒走來的。嬰兒戴著一頂白色的毛線帽。那是不忍池的荷花枯萎的季節。今天夜裡,江口躺在熟睡姑娘的身邊,眼簾裡浮現出翩翩飛舞的白蝴蝶,說不定是那嬰兒的白帽子在起作用吶。

在不忍池畔相會時,江口隻問了她一句話:“你幸福嗎?”

“噯,幸福。”姑娘猛然地回答。她也隻能這樣回答吧。“為什麼一個人背著嬰兒在這種地方漫步呢?”姑娘對這滑稽的提問,緘口不語,望瞭望江口的臉。

“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瞧你問的!是女孩兒,看不出來嗎?”

“這個嬰兒,是我的孩子吧?”

“啊!不是,不是的!”姑娘怒形於色,搖了搖頭。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是嗎。如果這是我的孩子,現在不告訴我也沒關係,幾十年後也可以,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吧。”

“不是你的,真的不是你的孩子。我不會忘記曾經愛過你,但請你不要懷疑到這孩子身上。這樣會攪擾孩子的。”

“是嗎。”江口沒有硬要看看孩子的臉,卻一直目送著這女人的背影,女人走了一段路,曾一度回過頭來。她知道江口還在目送她,就加快腳步匆匆離去。此後就再也沒有見麵。

江口後來聽說,十多年前,這女人就已辭世。六十七歲的江口,親戚摯友作古的也為數不少,然而惟獨這姑娘的回憶最鮮明。嬰兒的白帽子和姑娘秘密地方的美,以及她那乳首四周滲出來的血攪和在一起,至今還記憶猶新。這種美是無與倫比的。這一點,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江口之外,恐怕就沒有別人知道了。江口老人心想,自己距死亡已不遙遠,自己將完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那姑娘雖然很靦腆,但還是坦誠地讓江口看了。也許這是姑娘的性格,不過姑娘肯定不會知道自己那地方的美。因為姑娘看不見。

江口和這姑娘到達京都後,一大早就漫步在竹林道上。竹葉在晨光的照射下,閃爍著銀色的亮光,隨風搖曳。上了年紀,回想起來,直覺得那竹葉又薄又軟,簡直就是銀葉,連竹竿也像是銀做的。竹林一側的田埂上,開著大薊和鴨蹠草花。從季節上說,似乎不合時宜,但是這樣一條路卻浮現了出來。過了竹林道,沿著清溪溯上走去,隻見一道瀑布滔滔地傾瀉下來,在日光的照耀下,濺起金光閃閃的水花。水花中站著一個裸體姑娘。雖然實際上不會有這種事,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種情況竟留在江口老人的記憶裡。上了年紀之後,有時看到京都附近小山上一片優美的赤鬆樹幹,就會喚回對這個姑娘的記憶。但是很少像今夜回憶得那樣清晰。

難道這是由於受到熟睡姑娘的青春所誘惑嗎?

江口老人睜大光亮的眼睛,毫無睡意。除了回憶眺望淡淡彩虹的姑娘以外,他不想再回憶別的女人。也不想撫摩或露骨地看遍熟睡著的姑娘。他俯臥著,又把放在枕頭下麵的紙包打開。這家女人說是安眠藥,但究竟是什麼藥呢?與讓這姑娘吃的藥是不是一樣的呢?江口有點躊躇,隻拿了一片放進嘴裡,然後喝了許多水。他慣於睡覺前喝點酒,大概是平素沒有服用過安眠藥,吃下去很快就進入夢鄉。老人做了夢。夢見被一個女人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