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段(1 / 3)

有興趣道:“賀大哥,你也給它個威風的名字?”

“名字?”賀蘭明月低頭,正與那雙微圓的眼對視了個正著,分明是猛獸,小時候的目光竟能這麼純淨,“就叫流星吧。”

就像隕星墜落般一下子出現的珍寶,他這麼念道,又揉了下狼崽的傷腿。

謝碧搖頭晃腦:“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也是好名字,我去找點碎木頭和棉花給它做個窩!”

他說著就跑了出門,賀蘭明月望向門外,目光柔軟不少。

這天後,流星在賀蘭明月的小院裏安了家,它的後腿被獸夾所傷,城裏的獸醫重新包紮過,又用了點藥,沒過多久便活蹦亂跳起來。

它似乎是脫離狼群長大的,跟了人類沒多久就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物種,並十分習慣地同銀州城其他人家養的狗混到了一起。流星不認生,但膽子有點小,平時賀蘭院裏來一個人它就躲在角落不出來,等走了再委委屈屈地縮進賀蘭懷裏翻肚皮。

李卻霜當時一語成讖,賀蘭明月越看它,越覺得像狗。他意識到不能這樣後,開始將流星帶著出門訓練捕獵。

這是個漫長而有趣的過程,他用流星的成長來開解自己,計算時間。或許叫慰藉,賀蘭明月總歸走出來剛得知高景死訊的崩潰。

新皇登基的詔書很快傳到銀州,但這地方依然沒有派駐官員治理。李辭淵說或許這一代的高家人心虛,在中原把隴西描繪成了一片幾座鬼城組成的荒蕪之地,害得官員們蜷縮在玉門關內不敢前來。

賀蘭明月無所謂,他和李辭淵一樣巴不得這地方永遠沒人來,久而久之,銀州就是他的小家園。

畫地為牢也好,自甘墮落也好,賀蘭明月不出去。

日子繼續有聲有色地過著,隨著長大,流星越來越多地顯露出了狼性。它依然隻聽賀蘭明月一個人的話,可為了防止哪日沒看住傷了人,不如把流星帶去城外,走鏢或者放牧都行,免得孩子怕它。

銀州城的夏天來得晚,過得快,這一年直到七月都還隱約有寒意。又過了二十多天,到了河穀草原放牧最好的時候,賀蘭明月決定去外麵。

飛霜也要去,穩穩地停在他的馬背上,賀蘭明月無法,應了謝碧那句“牽黃擎蒼”。

“你這次要多久回來?”謝碧倚在王府側門邊看他熟門熟路地清點要帶的清水和幹糧,“拿這麼多,別不是得待到下雪吧?”

賀蘭明月動作一頓:“我想去靜一靜。”

“還沒過去?”謝碧問,他說得隱晦但兩人都明白。

整座銀州城的人賀蘭明月幾乎都認識,唯有謝碧和他分享了最深處的秘密,於是他不再瞞著:“差不多了,但每天路過驛站總會恍惚……可能我還是沒辦法接受,不是恨不恨的問題。”

謝碧嗤笑:“換個地方就能走出來?”

“不知道,我想試試。”賀蘭誠實地說完,打了個呼哨,遠處蹲在牆角的流星便朝他跑來。

流星已經有半人高了,還不是成年灰狼,但褪去了從前小奶狗般的嬌氣模樣。它嗅到謝碧的氣息,齜牙咧嘴了一陣,鼻子裏發出呼哧聲。

謝碧完全不把它放在眼裏,仗著賀蘭明月在還做了個鬼臉:“那你帶兒子去玩吧,小星星是不是還沒離開城裏超過三天?”

“嗯。”賀蘭明月跨上馬,“正好能去遠一點的地方,順便看看黑水改道。”

謝碧憂心道:“那你當心點兒,夏天來了,柔然那邊的蠻子也預備南下……邊防軍拿錢不幹活放任他們四處擄掠,萬一碰上他們,遠遠的你就趕緊逃!”

賀蘭明月朝他一笑:“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