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國的時候,因為簡曉年剛剛進入芳療機構,資曆較之前輩顯然不夠,雖然用的機械儀器都是公司新換的,但他個人實驗室的位置不好,與機房相鄰。

可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繼續使用備用發電機,讓實驗室的電子儀器運作,隻要盡量節省一些,可以用很久。

經過這麼多年的觀察和感受,簡曉年發現在古玉的空間裏,時間似乎是相對靜止的,即便沒有用防腐措施,實驗室原本就有的東西都不會變質。

但這些畢竟不是憑空得來的,用一樣就少一樣,所以簡曉年十分珍惜,能夠用他物替代的,就替代來用,而且也一直在盡可能地認識翼州本土的植物,以拓展自己的思路,避免耗光“老本”之後無法再繼續研究。

這次要助祖父一臂之力,簡曉年不敢用還沒有經過驗證的新方子,所以他選擇保守一些。

薰衣草精油,配以依蘭花精油和母菊花精油,添加甜橙果皮和佛手柑提取物……

這是一個用來舒緩神經、治療失眠症狀比較經典的配方,但簡曉年並不確定,煜親王是否會喜歡這種味道。

在芳香治療中有一種理論,叫做適用大過效用。

意思是說,每個人對於氣味都有自己的偏好,隻有適合自己的味道、讓人聞起來覺得舒服的味道,才能到達最好的治療效果。

反之,如果一個人對某種成分的味道不熟悉或者不喜歡,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精神緊張,造成負麵作用,所以即便這種成分的臨床效果再好,在這個人身上也達不到理想的成效。

薰衣草精油是在治療失眠療程中最廣泛運用的精油,但對於翼州人來說,薰衣草的味道是種完全陌生的味道,簡曉年的堂弟簡曉令第一次在他的院子裏聞到這個味道時,曾說過它很奇怪,是聞多了之後才漸漸習慣起來的。

這就意味著,存在相當的幾率,攝政王不喜歡薰衣草的味道,那就隻能用別的方子來再次嚐試了。

讓簡曉年擔心的是,機會也許隻有一次。

如果不成功,他很難想象那位尊貴的王爺還會給他第二次嚐試的機會。

不過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說服祖父用他“學”來的方法來給煜親王用,而且還要說服祖父帶他一起去攝政王府,這樣他就可以現場觀察煜親王的情況,也好隨機應變。

不管攝政王是因為什麼原因為難祖父,隻要他們能想辦法緩解對方的病症,也許就可以為祖父換得一線生機。

畢竟煜親王多年被魘症所擾,應當也很想找到讓自己“痊愈”的方法。

簡遵友好不容易才得到“恩典”,讓他可以送年哥兒他們離開,又怎麼可能讓心愛的孫子被此事牽連,他想也不想就立刻道:“莫要胡鬧!”

大概是覺得自己過於嚴厲,會讓簡曉年生出逆反的心理,他很快又緩和了語氣安撫:“年哥聽話,過兩天就跟你叔父去寧安。”

簡曉年沉默了一陣,抬起頭看向簡遵友,目光中的堅定和執拗顯而易見:

“祖父說,無論發生什麼,這都是您自己抉擇所致,可見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承擔責任。孫兒明白這個道理,如今也下定決心,若不能完成,必將終生帶著遺憾和悔恨……祖父向來疼我,就讓孫兒試一試,若是因此死心也就罷了,若因此獲罪,得到懲戒,那也正好踐行這個道理。”

他想到了什麼,麵上流露出懷念和感激的神情:“孫兒幼時那般模樣,祖父都不曾放棄,如今還有試一試的機會,求您成全我,讓孫兒留下來陪祖父,孫兒不想現在就放棄!”

簡遵友看著簡曉年,心中不可謂不震驚。

他一向都知道,自己這個孫子又聰慧又孝順,雖然平日裏和曉令打打鬧鬧,卻總給人一種成熟穩重的感覺。

但他不知道,這孩子還這麼小,就已經懂得那麼多道理,甚至學會用直擊人心的方式來徹底說服別人……他的瓷娃娃啊,真的已經長大了!

讓孫子終生帶著遺憾和悔恨,這是何等的負擔,簡遵友光是想象,就心疼不已。

簡曉年見祖父麵露猶豫,似有鬆動,趕緊再接再厲:“祖父,反正三月期限還不到,您帶我去試一試,隻要我們小心些,也許攝政王發現不了端倪,那就算不成功,也不過是次不對症的治療,到時候孫兒就認命,聽祖父的話,立刻離開天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