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在這裏……”

“在這裏……”

“你在……你在哪裏……”

阮喬隻當他燒糊塗了,翻來覆去的幾句話也奇怪得很,隻能用另一隻手蓋住他的修長的手指,輕聲安慰:“我也在這裏,我和你在一起的。”

她好像在安慰小孩一樣,“我在這裏,我也在這裏。”

似乎是少女的安慰起了點作用,他的臉色不再那麼痛苦,繃緊的身體也放鬆下來。

阮喬鬆了口氣,想抽出手,卻發現他還是抓的死死的。

就好像,那是他唯一的稻草——

一旦放開,就會重新墜入深淵。

“咚咚咚——”

“姑娘,大夫來了。”

阮喬猛然回過神,咳嗽了一聲,才道:“進來吧。”

抽不出手,就不抽了。

大夫來了之後檢查了一番,蘇席受的都是外傷,看著猙獰嚇人,其實沒有傷及要害,隻需要好好靜養調理,很快就能恢複。

阮喬替他處理傷口的時候已經發現,傷口止血和恢複的速度似乎比正常人更快。

如果蘇席的體質在加強過之後能夠很快恢複,那麼對他們後麵的北境之行會更有利。

不然一路的顛簸,他也受不住。

大夫替他換藥的時候,阮喬原本想回避,但誰想這人死死地抓著她的手,就是不願意鬆開。

阮喬把自己想象成一根免費的稻草,坐在床邊閉著眼睛,讓他們當自己不存在,該處理的傷口趕緊處理。

……

有光從側麵鋪下來,帶著點淡淡的清香,蘇席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床鋪上。整個屋子的布局很簡單,雕花圓窗就開在他的斜上方,有不知名的白花從窗外伸進來,沿著窗欞肆意地生長,晨光被窗花割碎,落在他漆黑的長發和俊美的五官上。

他抬起手,看見手臂上的傷口已經做了精心的護理,就連腹部的傷口也洗幹淨,上了藥。纏著的白色布帶幹淨整潔,不僅是上身,就連腰腹處和雙腿也……

蘇席的五官依然冷漠,薄唇抿著的時候,渾身透露出生人勿進的氣息。

他的傷是她處理的嗎?

這些繃帶顯然不是這裏的東西。

那,那些地方,也是……嗎?

蘇席的蒼白的臉騰地紅了。

咯吱一聲,門被推開之後,一個小小的粉色身影端著藥走了進來。

少女上身穿著淺粉交領繡花上衣,繡著金線的紅色馬麵裙如同盛開的花朵,發間一串紅色珠花,肌如嬌嫩如玉,被窗欞切割地細碎的日光落在她身上,仿佛有一層淡淡的光芒。

阮喬放下藥,見到他臉色有些不正常地泛紅,雖然……很可愛,但理智還是一瞬間占據了上風,她有些擔心:“你又發燒了?”

少女伸手就要去試試他的溫度,卻被蘇席伸手抓住了。

那雙柔軟的小手的感覺,他迷迷糊糊之間似乎感受過,如果她在碰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失控。

“不用。”他啞聲拒絕,目光移開不去看她:“我身上的傷口是誰——”

門吱呀又被推開了。

“老夫來看看到底恢複地怎麼樣了?哦?這麼快就恢複意識了!”大夫的聲音洪亮,方臉大眼,小鼻子,雖然已經六十多歲,但依然精神健爍。一眼看上去,更像是個有力的屠夫,而不是救死扶傷的大夫。

瞧見蘇席的模樣,他哈哈大笑了幾聲:“不錯不錯!看來老夫的手藝還沒有退步,這麼快就能說話了!”

阮喬介紹了一下:“這是張大夫,你的傷也是他處理的。”

蘇席:“……”

那,那也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