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3 / 3)

爹娘居然就這麼悄悄地將我嫁了。我真的不願意啊,我情願在家裏,也許就恢複了。可是,怎麼還有這樣的期待呢?先前,也似乎恢複了幾次,甚至能下地自己走路,能幫姐姐們選一身漂亮的衣裳了。可是,還是夢一場,結果總是病情越來越重。一次次抱起希望,一次次又失望。連自己都要灰心了,何況是爹娘?

到了最後幾年,爹娘的耐心已經快被磨光了。姐姐們開始嫁人,娘親滿臉笑容,喜滋滋的準備嫁妝。嫁妝要錢,我吃藥也要錢,娘親已經完全周轉不過來了,隻好將西藥換成了中藥。

爹娘還是在意別人的說法,害怕被人戳脊梁骨,便說是我不懂事,不愛喝藥,總是浪費,這才換成了中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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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想死,又怎會不好好吃藥呢?大夫如何叮囑,我便是如何吃藥的呀。害怕爹娘不開心,就算一絲力氣都沒有了,我依舊在天天努力地笑著,隻希望爹娘能稍微好受一點。

其實,爹娘並不需要解釋的。我也知道,我這個病拖累了全家。爹娘治了我十多年,有些不耐有些失望總是正常的。我隻恨自己的身體不爭氣,不能減輕爹娘的痛苦。

現在,爹娘將我嫁了,我就隨著爹娘的意思,好好在新家裏活著。如果,我還有奢想的權利,就讓我的病好些吧。

想起自己的病才發現過了這麼久,我居然沒有想要咳嗽的意思。難道,我的肺病真的能好了?沈醫生也說過,雖然肺病在中國還不好治,但是這並不是絕症。美國已經有了技術,大多數患肺病的人都能康複了。隻要我好好吃藥,也許就能好了。

胡思亂想了許久,小雙終於回來了,後頭跟了一胖乎乎的老婦。老婦撩開紗帳,掀開紅底銀花錦被,瞧了瞧我身下,說:“沒多大事,不是沒流了麼?別亂動,老老實實的,明日興許就能下地了!”

說完之後,老婦重新為我蓋好錦被,說:“七巧,哦不,現在該叫你二奶奶了!你看我這老太婆也太沒規矩了,實在是從小看著你長大,一時改不過口來。二奶奶,你也算是個好命的,做了二爺的姨奶奶,不到半年就扶正了。現在又為薑家填了個少爺,往後總有享不盡的好日子,可別忘了老婆子我呀。”

“這次多謝您了,可不敢忘了您呢!”我細聲說道,見老婦放下紗帳,重新走了出去。小雙送老婦出去,沒再回來。

我的頭垂在枕頭上,頹然地咬著唇,直咬得牙齒發酸、嘴裏發腥。眼角流下冰涼的液體,澀澀的。手攥得很緊,卻不敢稍稍動一動身子,生怕再落紅。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才鬆開手掌,放到眼前來。白皙微微有繭子的掌心,是彎彎的八個小月牙,發青發紫,滲出絲絲紅色。

這手掌,比我自己的小了很多,卻沒有我的白。但是,這嫩白裏透著紅潤,與我那粗大、蒼白、病態的手掌完全不一樣。

我已經不是我了,難道,是那個叫七巧的了?

我實在無法相信,這樣奇怪的事情怎麼發生在了我身上。我居然成為了一個妖精,還是一個鬼怪?這可是怪力亂神,是要被亂棍打死的。

七巧。七巧。七巧……我緩緩咀嚼著這個名字,有一些熟悉,似曾聽過。忽地,一絲靈光劃過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