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新年的接近，各地莊戶陸續都過來了。二爺的時間越來越緊，早出晚歸的，這才化解了不少尷尬。
但是，由於我刻意去關注，才發現，幾乎每日二爺都睡不好。以前我和他聊天聊著聊著便困了，便睡著了，從來沒想過我睡著之後二爺是不是也睡著了。我裝睡了幾日才發現，二爺每天都睡得很晚，卻不動彈，生怕吵醒了我。
頭疼，可是我到底該怎麼做呢？
大爺那邊的賬目依舊沒有進展，二爺沒有比較好的借口去調用往年的賬本看。今年的賬本有二爺在場，自然都是明賬。不過，薑府還真是家大產大。各地交的租每日都去清理，也清理了一個來月。直到除夕前夕才清理好，用做過春節的物事送去了大廚房；該入庫的也都入庫了。
下人們忙得夠嗆，每日洗洗刷刷，整理清潔整個薑府。置辦年貨、采購物品也是一件大事，人人都閑不著。就是我們這些做主子的，也閑不著。調派自個兒房裏的下人，分派任務。我自然是以公報私了一把。
新買的布匹也送到了各房，選擇自己喜歡的衣料做新衣服。二爺的衣袍也是我選擇的，我不願意他穿得太老氣，舍去了青灰和醬色，做了一身銀色、一身土黃色和亮紫色的。我自己的，照著老太太的喜好，做了一身紅色喜慶的，做了一身藕色素淨的。長白的衣裳夠多，滿月的時候收了一大筐，便將分給他的布料留了下來，待他再長大點做。
從臘八開始，就是數不清的祭祀，跟在老太太身後祭祀各樣神佛、祭奠各個祖先。我與大奶奶都有參加的資格。榴喜雖是沒資格，卻跟在老太太身後也參與了各樣祭祀。老太太那麼重視她，她差的就是一個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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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心胸開闊，滿臉喜氣，絲毫不介意榴喜的得寵。據說，大爺也極為重視自己的這個賢妻，初一十五都堅決宿在大奶奶房裏。若是大奶奶不接受，他便宿在書房裏。
忙到除夕的中午，才挺了下來。匆匆忙忙沐浴、換上簇新的衣裳，一家人全部做在了老太太房裏，一起吃餃子。滿滿當當一桌子的吃食，雞鴨魚肉、糕點麵點米飯、南北炒貨、糖類果品。老太太是吃齋的，另外設了一個桌子放在前頭，上麵都是素菜，做成了雞鴨魚肉的樣式。
有老太太在場，尤其是吃齋的老太太，還是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的老太太我們都放不開，不好隨意大吃大嚼，筷子都動得不多，大多數都剩了下來。饒是如此，我們慢吞吞地吃著，由掌燈時刻吃到了深夜。老太太很開心，直說這是好兆頭，說明以後年年都會有剩餘。
吃完飯，放鞭炮，圍著火爐開始守歲。
畢竟是新年，大爺與大奶奶看起來祥和了很多。三爺臉上還是倦倦的，似乎這新年和他沒有任何關係。老太太刻意找了好話與他說，他的神情依舊是淡淡的。
老太太是這屋裏的一把手，她的情緒會影響整個屋子的氣氛。為了讓她開心，我著意說了很多吉祥話，哄著她開心。說吉祥話我很擅長，前世為了哄爸媽，我特意背了不少，靈活穿插，哄得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
大奶奶也不示弱，篤足了勁兒說好話。
說著說著，人便放鬆了下來。漸漸地，也敢拿三爺開起玩笑來。
老太太直說，過完新年要為三爺娶一房媳婦，好叫他收收心。老太太才一說出這話兒，三爺的臉色就變了。隻是，為了不叫老太太難堪，三爺埋頭挑糖果兒吃，老太太便當他是有些害羞。
我記得，在書裏，七巧是極力讚成三爺娶媳婦兒，又催促老太太早日娶了蘭仙過門，蘭仙嫌親事辦得急促，有些怨七巧。此時，這種極為尷尬的事情，我還是保持沉默的好。
大奶奶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附和老太太的話，便也調笑著為老太太出謀劃策。
三爺的頭埋得越來越低，大奶奶與老太太說得越來越興起。
三爺後來守不住了，打個嗬欠就告退了。他一向都是不好管教的，老太太又以為他是聽大夥兒談論他的親事尷尬，便由著他走了。
三爺走了不久，大爺也累了。這些日子忙著清帳，老太太也覺得他辛苦，便也應允了他的請求。
原本，按規矩除夕無論如何都應該是大奶奶陪著大爺，然而老太太說得正興起，拉著大奶奶不放，反倒催促榴喜去送大爺。
老太太想要再抱孫子，怕是想瘋了。大奶奶依舊是滿臉笑容滿臉喜慶。
守歲這事兒，遵循的人並不多。過一次年就像打一次戰，累得人都要散架。第二天還要早起，哪裏能真的就守一個通宵。
過了一會子，二爺撓著我的手心，與我麵對麵，互相眨眼。
老太太看著麵對麵坐著的我倆，喜滋滋地說道：“仲澤，你和七巧也回去罷。我也有些困了，已經過了子時，下人守著就行了。至於玳珍，今晚就陪著我睡好了。”
老太太笑著，眼裏意味不明。我稀裏糊